两个脑袋凑在一块儿,好半天,祝常青耐不住性子地催促:“还没看出来?”
孙添舒闻言抬起脸,面色难看,她头一回对自己的卜卦结果有些犹豫。
“不是我存心咒你,卦象上说,你这一生,有缘无姻。”
“有缘无姻?”祝常青念着这四个字,歪了歪头,随即笑起来,“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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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祝常青在陈府那日如何招蜂引蝶的传言甚嚣尘上时。
妖女本人乘着一顶小轿招摇过市地进了满春院——整个京城里最大的青楼。
饶是见多识广的老鸨都愣了神,瞧她派头不小,迎上来试探:“这位娘子,您是来找人的?”
别又是她院里哪位恩客的正头娘子,知晓自家官人在外寻欢作乐,砸场子来的。
祝常青看出她的担忧,毫不避讳地自报家门:“我姓祝。”
京都可再找不出第二位姓祝的娘子了,老鸨瞬间明白她的身份,笑容登时添了几分谄媚:“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祝娘子来我满春院,所谓何事?”
只见祝常青毫不手软地从怀里摸出两块巴掌大的银锭,放进那老鸨的手里:“一间雅室,叫三个小倌来,要最俊的。”
高门贵女来青楼点小倌,一次三个。
这事要是说给旁人听,唾沫星子必定淹了她,但青楼老鸨做的就是这份生意,男的女的倒也没什么不同,只要见了财,就没有她不能办的事。
鸨母把银锭收下,拿出对待财神爷的态度,喜气洋洋地尖声吼着:“牡丹,过来带祝娘子上二楼,再叫清风、朗月、淮竹去伺候!”
这一嗓子下去,整个满春院的嫖客都瞪大了眼瞧过来。
女子进青楼本就是件不齿的事儿,她倒好,不遮不掩,点小倌的气势仿佛要昭告天下。
一嫖客左右手各搂着个姑娘,腾出根手指隔空戳向祝常青,唾弃道:“千人骑万人睡的娘们。”
旁的嫖客也跟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
老鸨忙给姑娘们使眼色,叫她们把这群穷色鬼安抚好了,要是真把她的财神爷气跑了可怎么办。
不料祝常青面色如常,挑着眉笑回:“这位兄弟,你我同道中人,不如和气些。”
那嫖客一副被辱没的样子,狠狠“呸”了一声:“谁跟你这种不要脸的婊子是同道中人!”
祝常青依旧带笑,但眼神无比凌厉轻蔑:
“倒是有自知之明。我今日花的银子怕是能让你们这些货色在这儿嫖上数十日了,也不知身上有几块碎银。没将你们赶出去已是留了薄面,穷酸样儿,还与我攀扯上关系了。”
她说完又拿出一整袋的银子,当着众人的面交到鸨母手中,温和有礼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破了贵院的和气,还望莫要见怪。”
老鸨那两眼简直要放光,毕恭毕敬地接过鼓鼓囊囊的荷包,连声道“娘子说笑”。
再也顾不上那帮色厉内荏的草包,亲自领着祝常青上了二楼。
雅间内,三个模样清秀的小倌已经跪坐候着。
老鸨刚笑吟吟地把她推进屋,三人就像水蛇般缠了上来。
祝常青花银子的时候毫不露怯,但也确实没见过这场面,赶忙靠着墙滚了两圈,从三人的包围中灵活脱身。
“等!等等!”她制止三人又要追上来的步子,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难以启齿道,“不用这么着急,要不你们先跳跳舞?”
于是,四个人的室内,一小倌跳舞,一小倌吹笛,剩下一个跪在祝常青身边,喂她吃些水果糕点。
祝常青心安理得地受着,总不好花了大价钱过来,只看歌舞杂耍,那还不如去捧场街头卖艺。
几刻钟后,她见那俩卖艺的小倌实在累得不行,就唤人也过来坐下,心不在焉地随口闲聊。
她原是没有那意思,偏生这三人总有意无意地乱撩拨,一会儿蹭过手指,一会碰到腰间,屋里的熏香又烧得她脑袋昏昏沉沉。
一晃快过去两个时辰,忍无可忍之际,外头突然传来老鸨慌张的声音:“祝娘子!祝娘子!您在里头吗?”
祝常青得救般赶紧去开门,见鸨母一脸惊恐,外头也乱哄哄的,问道:“何事?”
脸上再浓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中年女子变了好几番的神色,只听她绝望道:
“世子殿下来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