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常青肩头吃痛,硬生生被撞得后退几步。
那婢女更是直接扑倒在地,手中捧着的木碗摔落,里头盛满的液体毫无保留地泼在了祝常青的裙边。
“娘子恕罪!娘子恕罪!”婢女带着哭腔,磕头求饶。
陈娘子那行人早就走远,听不到此处的动静,便是真听见了,也要装作不知晓。
孙添舒与祝常青对上一眼,怀疑其中有蹊跷,她责问:“陈府都是怎么管教下人的,走路不长眼吗!碗里的是什么东西?”
婢女又磕了好几个头,战战兢兢地答:“是清水。夏日闷热,五少爷爱喝后院井里新打上来的水,奴婢本要给少爷送去。”
两人闻言皆朝裙角的那一滩水渍看去,确实无色。
祝常青挥挥手让她退下。
总不好为了这点小事,把人拎到陈娘子面前,说你府里的下人把水泼到我身上了,岂不白白叫人看笑话。
孙添舒见她不打算追究,也宽慰道:“看样子是不小心的,这点污渍旁人瞧不出来,外头太阳又好,晒不到片刻就干了。”
祝常青却突然弯下腰,用指尖在沾湿的布料处蹭了蹭,直起身后将手指放在鼻尖下轻嗅。
孙添舒见她神色有异,也跟着凑过去,还没彻底靠近她的手指,就有一股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
那水里加了东西!
“还真有问题。”孙添舒皱眉,一时想不出她们要做什么,四下观望一圈,握住她的手,迫切道,“寻间空屋子,我同你换身衣裳。”
祝常青反拉住她,摇头道:“不必。”
她神色坚定,想来是自有打算,孙添舒便不多说什么,陪着她走去后院。
果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景象,美娇娘们游戏其间,赏花闻香,好不快活。
反倒是孙添舒,心里还惦记方才那个插曲,总担心有人要害她们,没什么兴致地走马观花。
两人走过一处,带起阵微风,身旁忽而有个娘子道:“好香啊。”
陈娘子留意着,等祝常青二人再走远些,才有些僵硬地笑答:“这么多花,自然香。”
那娘子随即俯下身去嗅花,却发觉刚刚的香味不见了。
她狐疑地转身环顾一周——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闻错了?
孙添舒指尖刚抚过一朵未绽的花骨朵,花丛里就忽地扑出一只大蛱蝶,扇动着两片鲜艳的翅膀,朝她面门飞来。
她吓得低低喊了一声,忙手忙脚地躲去祝常青背后。
祝常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看清眼前之物后哭笑不得:“你怕蛱蝶?”
孙添舒连话都说不出,只顾连连点头。
那蛱蝶绕着祝常青飞了一会,似是觉得累了,干脆停在她肩上。
孙添舒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儿的花有那么多,它怎么偏偏停你肩上。”
祝常青好笑地摇头,刚想打趣她,却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沉了沉眉眼。
她没有惊动肩上的小东西,转过半个头,对孙添舒道:“这儿飞虫不少,你先去旁边的廊下待着吧。”
孙添舒看着她冷峻的目光,福至心灵地低下头,发现她裙角的水渍早已干透,看不出任何痕迹,随后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向长廊。
紧接着,祝常青一反常态地在整个花丛里快速游走起来。
表面上在赏花,实则隐秘地用衣袖抖动着花草,上头停着的蜂蝶被惊动,无措地在空中打转,重新寻找下一个栖息地。
一股无法忽视的异香引诱着它们。
很快,整个后院里的娘子们发现了件怪事。
几乎所有的蜜蜂蛱蝶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那规模阵仗如同冬日迁徙的雁群。
从未见过如此奇观,她们惊呼着远离,目光跟随一双双艳丽的翅膀,最终落在花丛中心的祝常青身上。
她的衣裙上已经停满了蛱蝶,仍有源源不断的飞虫扑来,在她身周盘旋。
这场面虽震撼,但也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