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眨眨眼,从奇怪的回忆中退了出来。他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恩。”乌奇奇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搅乱了心绪,呆呆看着他。
他好像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只是收回手,指着她身上血迹斑斑的卫衣说:“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侠客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还是有些发愣。“呃,不、不用了。我想等他。”
他把腿交迭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好吧。那我们一起等。”
‘一起’这个词总能让她脸上浮现笑容。
它意味着陪伴,意味着不再是孤单一人。
开始变得没那么担心侠客了,乌奇奇问:“那些钉子会修好他身上的洞吗?不会反而扎出更多的洞吗?”
“很有趣吧?”他左手轻点描述技能的书页。
乌奇奇视线落在他右手捧着的书上,注意力被一位女性的照片所吸引。
照片中的女人裹着蓝色头巾,面色泛着一丝蜡黄。
她嘴唇紧抿,眼神空洞。
“她是谁?看起来很悲伤、痛苦的样子。眉头上的皱纹像是刀刻出来的。”库洛洛此刻才看向她所说的人,有些迟疑地答:“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照片的事情。”
“是吗?可能因为我喜欢各种各样的故事吧。每张照片都像是某个故事中的一瞬。”
“没错,定格的瞬间能捕捉许多信息。那你想听听这个故事吗?”
“好啊好啊!”她凑得更近了一些。
他眼睛微微眯起,顺着照片所触发的记忆,回想起那次相遇。
“在某个宗教治国的地方,女性被教导要服从男人,并将她们的身体奉献给男人和上帝。”他解释了一些新的词汇和概念,而乌奇奇则专注地听着,时而点头,嗯嗯,她曾接触过许多围绕小精灵而形成的宗教。
他轻描淡写叙述着:“有一个女人却无法喜欢男人,她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她感到极度痛苦,因为这意味着她背叛了自己多年的信仰和教育。她的爱人也同样矛盾,最终选择了自杀。这个宗教的另一条规定是不得自杀,唯有神才有权决定生死。于是失去爱人,这个女人开始自残。”
“有潜能的女性会被教授念能力来取悦男人。但念是一个人欲望的积累,她的技能变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铁处女】。自残完之后,她召唤出铁处女,锋利的钉子会刺入她的身体,折磨她,但同时却治愈她,好保证她不会通过自杀而违背教义。她在几种自残的方法之间来回切换。她说这是神的意志和惩罚。”他轻轻敲着大腿,思索着。
“我觉得这是个悖论。明明是这位虔诚的女子在扮演神,惩罚自己。更讽刺的是,那个国家许多女人都会在背地里与其他女子发生关系,而邻国甚至公开允许同性婚姻。”
库洛洛侧着头看她。“你说好不好笑。”
她闭上眼睛。
他轻拭她眼角的泪水。“为什么要为陌生的人哭泣?”
她吸吸鼻涕。
“不可以吗?因为很难过啊。她这么痛苦,挣扎到遍体鳞伤,大概是因为信仰和爱情对她来说都非常重要,却又指向不同的方向。”
“明明选一个坚定走下去就好了,犹豫不决,只是徒劳地在原地打转。”
“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痛快做出选择,这很复杂的吧?有时哪怕下好了决心也会茫然和犹豫。”
“所以人类真是有意思的存在。被他人、社会和自己所编织的无形之网所缠绕,苦苦挣扎。”库洛洛轻轻扼住她脉搏加速的脖颈,指尖轻轻一压。
“多么脆弱。只需稍微再用点力,什么就都没了。”
“呃,我还不想死。”她手搭在他皙白的手背上。“团长,或许是这一张张网把人们连接在一起的。”
“不是束缚……而是连接吗?”他有些疑惑,随即淡淡一笑,松开她脖子,转而抬手轻抚她脸庞。
“哭花了脸也还是那么乐观。乌奇奇,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们的一员,而且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她摸着他勒过的地方,莞尔:“你也很有意思。嗯……人类都很有意思。”
“有时你说话还真像个外星人,不愧是穿越来的。”库洛洛卷起额前的一缕黑发,耸耸肩。
“可惜大多数人玩玩就腻了。”他的态度仿佛是在嫌弃玩具箱的玩具无聊。
“我怎么感觉这台词像飞坦或侠客说的……?”
库洛洛眼中含笑。“确实,不得不说这算是我们都爱玩的游戏吧?只是旅团中每人玩弄他人的方式和乐趣都不大一样。”
“看出来了,你们倒会享受。”她扁扁嘴,重新将目光投回到那张女人的照片上。“团长,我可以摸摸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