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按住她紧绷的肩膀,坚定地说:“事实是,你成功救下了侠客,并且摆脱了敌人。你知道吗?有几位团员宁愿选择战斗到死,也不愿逃跑。”
她缩缩肩膀,闷闷点头。“呃,哦。”
他笑了笑,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你觉得我会赞赏无谓的牺牲吗?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却还硬拼,不仅救不了队友,反而可能丧命。你的选择是明智的。逃跑也是种勇气,在逆境中求生更需要智慧。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反正你的办法成功了。”
“呃……哦!”乌奇奇语调轻快了起来,而后犹豫了几秒,低声叫他的名字:“库洛洛?”
“恩?”
“我能坐近一点吗?”
“恩。”
有些喜欢他的声音,喜欢自己叫他时那淡淡的回应。
她小心翼翼挪到他身旁,皮沙发吱吱作响。
他醇厚的念气像河水环绕着无可动摇的岩石一样平静地流淌着,将她乱乱的心绪一一遮盖过去。
库洛洛侧头观察冷静下来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多么神奇。
仅仅相处了十天,她就已经能为侠客流下这么多泪水。
哭泣是一种清洗外来物质的现象,但同时也是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
她的情感总是纯粹而强烈,无论是笑还是哭,从不加以掩饰。
像个孩子。
库洛洛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
他眼前浮现出孩子们在垃圾山中追逐打闹的幻影。
一个瘦弱的男孩穿着破旧的鞋子奔跑,被一个粉发女孩扔下的香蕉皮绊倒,摔倒在地。
其他孩子嘲笑着围拢过来。
朋友们拉扯他黑发,他咯咯笑着反抗。
在一旁的希拉紧紧抱着怀里的书,耐心地等待他站起来。
曾经,她总是这样等他,直到他不再绊倒;直到他朝着反方向走去;直到彼此越走越远。
希拉虽然腿脚不便,但这并不是她总默默陪在他身边、等他的原因,就像明明行走困难,她却也毅然决然离开了他们。
库洛洛好奇如今她在哪里,没有了流星街孩子们的陪伴,她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到了哪里?
昔日挚友,一个死去,另一个离去。
他有多少年没有想起她们了?
幻影们的基地内,无数未售出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和珍品随意散落着,像垃圾一样堆积着。
库洛洛拾起咖啡桌上的一只书签,这是达利的一副原画裁剪制成的,相比屋内其他的物品,这书签价格并不算昂贵。
可是很多年前,那时,每件物品的价值都是由一群成长在贫民窟的孩子们决定的。
那时物品之所以有价值,只是因为它们好玩、好吃,或者合了孩子们莫名的眼缘,仅此而已。
在被遗弃的那座城市中,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人的珍宝。
他的思绪飘回那个雷雨交加的森林,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男孩的身影,紧紧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库洛洛倍感兴趣地看着那时候小小的自己。
雨水和泪水顺着男孩惨白的面颊流淌,他凝视着被塞进了塑料袋中的挚友,曾经神采奕奕的灰眼变得空洞,沉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库洛洛仍然记得那个塑料袋包在怀中的重量,但记不起哭泣的感觉。哭泣通常是无能为力的宣泄。
“团长,他们都会没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