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要用你的嫁妆钱,去收购战马,经营马场?”
郑来仪沉默,转头看着殿中的女眷们一张张憔悴而惊恐的脸。
“因为我想明白一个道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氏已然没落,不能寄希望于他们。为了活下去,只有自己变强。”
她那张婉约精致的面容此刻却浮现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意气,让一手将她养大的母亲都颇觉陌生。
李砚卿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男人声音。
“郑来仪。”
李砚卿一惊,下意识将郑来仪拉近了。
殿门被推开,廊下的灯光照进殿内。
“郑来仪,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只喊她一个人去?”方花实一只手扶住几乎要瘫软的夫人,一边颤声问。
门口的侍卫很不耐烦:“少废话,太子召见她,还不赶紧的……”
“太子??”
李砚卿又是一惊,郑来仪却按了按她手背,站起身来:“带路吧。”
“椒椒——!”
“四姑娘……”
郑来仪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脸色惨白的母亲和姨娘二人。
“放心吧,没事的。”-
郑来仪被双手反剪着推进一间屋子,进门时她被门槛绊住了脚,摔倒在地,被一只明黄色的衣袖靠近扶起。
“快起来!没摔疼吧?”
郑来仪迅速起身,后退两步,警觉地看着一脸热切的李德音。
李德音倒也没急着上前,眼前人已如他囊中之物,却依旧一副高傲冷漠的神色。
他收回手,啧啧两声:“许久不见表妹,你竟瘦成了这副样子,真教孤心疼……”
“太子殿下,究竟所为何事?”郑来仪冷冷打断。
“孤自然是、是为了救你啊,椒椒!”
“救我??”
郑来仪只觉荒谬,冷冷道,“正旦日的鸿门宴,陷害我父亲的幕后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太子殿下以为我不知么?”
李德音眸色一冷,转而便道:“那是郑国公咎由自取!椒椒,大祈正是开疆拓土的时候,他作为右相,为国开源节流乃是份内事,却将大祈的财税牢牢把控有如他郑远持的私产,你可知如今百姓中都如何说——‘大祈赖郑公而存’……现在好了,他平野王的财力都能与中央国库比肩!”
郑来仪冷笑了一声。
“不知自己斤两,受人蒙蔽一昧好战,内患未平又有外忧,国库哪里能存的下钱呢?”
李德音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缓缓道:“……表妹,你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孤可以当做没听到过……”
“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她扬了扬头,神色高傲。
李德音面色一僵,半晌笑出了声。
“……好、好……你不过是仗着孤喜欢你,孤能成全,今日孤屈尊来这里,就是为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孤知道你和严子确已经解除了婚约,做孤的太子妃,你便能从这里离开,免得来日发配去那不见天日的掖庭,一辈子受苦到死!”
郑来仪抬眼看他,故意道:“我做你的太子妃,我的父兄可以免罪么?”
李德音眸光闪动,面色一时犹豫:“椒椒……”
“倘若我嫁入东宫,太子殿下您的岳父又怎能是罪臣?”郑来仪纤眉高扬。
看她似乎态度松动,李德音思索了一会,换了种语气:“眼下郑国公的罪名尚未定谳,倘若仅仅是贪墨,只要能将侵占的财产退还,孤或许可以……”
李德音话尚未说完,身后紧闭的殿门突然推开。叔山柏背手站在殿外,他穿一身绛色官袍,面目逆光,神色不明。
“谁让你进来的?!”李德音一转头,看清来人,语气顿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