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决定如何行动,必先探明是何种情形……”
宁尘如履薄冰惯了,向来深谋远虑,可霍醉听见却摇了摇头。
“这事儿呀,谋算不如巧变,还是要进去之后见机行事。”
宁尘连忙摆手:“那怎么能成?!一头闷进别人家地盘,岂不变成了瞎耗子撞死猫?”
“千算万算,算不过快刀一断。”
霍醉说着就作势要跃下山直奔玉尺山庄,吓得宁尘一把薅住她那大袖子,结果哧啦一声给人家撕脱了线儿。
霍醉低头看看袖子,回头盯着宁尘。宁尘不好意思把手收了:“我赔,我赔你件儿新的……”
女孩叹口气也不再走,拧身坐回到宁尘旁边,手一翻,竟从戒指里掏出了个针线包。
她将一侧袍子脱了,露出一条白皙手臂,席地而坐飞针走线起来。
宁尘知道人家没做计较,连忙赔笑道:“你这针线活不错呀。”
“自己补补,省钱。”
霍醉这身白底绣青云的大袍虽是仙织,但顶多也只是不染尘埃、坚韧难损罢了。
放白帝城商铺里,二三十枚大子儿顶天了,看来叶含山穷横的名头实非瞎传。
“其实强求不如智取,要是能找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把东西搞到,岂不更好。”宁尘蹲在她旁边说。
“本也是你火急火燎,我又不急。”霍醉低着头缝衣服,“你要有那能耐,就好好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吧。”
宁尘一琢磨倒也是,毕竟是个生地方,自己对南元朱门的情形两眼一抹黑,又何谈万无一失。
倘若时间充分还能仔仔细细探个分明,将庄内众人性格习惯捏在掌中借以谋划;可如今算上回去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三天,有计也使不出。
说干就干,两人先隐在出庄几条路上守好,一直等到下午,挑了两个嘻嘻哈哈回庄的炼气期庄客,从背后叮咣拍晕,捆吧捆吧堵了嘴,交托了何子霖藏在僻静处看守。
宁尘与霍醉换了庄客衣裳,取了他们进出山庄法阵的腰牌,一溜烟奔着玉尺庄去了。
这玉尺庄世家不似宗门有方圆界扩充地域,一丛丛屋舍遍布整个山谷,占地极广,俨然如村落一般。
只是其中建筑修得精巧华美,却不是寻常村落能相提并论的
地方大了,也没有城墙阻隔,进庄的路大大小小拢共十几条,这种世家为免外人混入,自然要拿阵法护住地界。
只是这种护山阵法防君子不防小人,带着庄客的腰牌,宁尘与霍醉大摇大摆就走进了庄。
衣服穿得没毛病,可霍醉那魅人脸蛋儿容易惹人注意。她特意拿些黑兔毛沾在脸上当做胡须,也算是遮掩得妥当。
宁尘进得庄中没走几步就脑子发晕,此间屋高路杂极易行岔,得亏有霍醉带路才没露出什么马脚。
不过也怪不得宁尘,他生长于宗门,各个法堂布局间极有规矩,全不似世家一般随着规模胡乱扩张。
霍醉没去过大宗大派,可平时厮混的尽是这类世家子弟,对此类庄园构造颇有判断。
哪里人聚眼杂,哪里僻静空寂,都能叫霍醉猜个大概,着实让宁尘省了不少心。
可是再往里向那主家住处靠近,巡逻的家仆多了起来。
深宅在前,高墙大院,几个佩剑的筑基弟子守在各个门口,哪怕最小的侧门也把着一位呢。
“那墙头应有预敌的阵法,翻进去恐怕引动示警,怎么办?”霍醉和宁尘躲在树荫里,远远望着前面的院墙。
宁尘眼咕噜一转:“你领我去库房,我去寻摸几样东西。”
“那灵药灵矿都有人把守,很难进去。”
“不去高级库房,只消找个寻常工坊料库”
霍醉也不多问,拔腿就走,没一炷香工夫就带他找到了一间。
那库房大门四敞大开,里面尽是些锄头扁担水桶大缸,满库东西加一起都抵不上一个大子儿,自然无人看护。
宁尘在里头翻腾半天,最后扛了一个梯子,拎了两支大桶出来。
霍醉一捂额头:“你翻墙还要梯子?再说那阵法……”
宁尘也不急着解释,只招呼道:“在后头和我扛着这梯子……来,再拎个桶。”
霍醉接过木桶低头一看,满满当当的桐油白漆:“这是干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