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嘴唇发干,嘴一张一合,嗓子发紧,在这紧要关头竟是发不出声。将心一横,他仰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走。。。”
"走水了!——"
。。。
昨夜卫二一声吼惊醒一些人。他们哈欠连天揉着眼睛,从自家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眼睛一个赛两个大。还没穿衣服的也不穿了,脸上留着口水印子的、带着压痕的也都不管了,抱起水桶就往湖边冲。没来得及拿水桶的赶忙去拍门,喊醒每户人家。
“醒醒!走水了!”
“林家婶,醒醒!”
“走水了!”
一脸怨气的收了怨气,困倦的被揪着耳朵龇牙咧嘴。这场火一直到后半夜才扑灭,精疲力竭饥肠辘辘的、救了大半夜火的人们开始痛骂哪个不长眼的忘了关灶台,哪个挨千刀的半夜耍火折子。
安抚完被惊醒的孩子、颤颤巍巍不知状况的老人,他们各回房又睡下,只有一些闲着没事的还在缠着卫二问他怎的发现的。
当铺走水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整个镇,乃至县,连官府都被惊动了,派府卫下来查看。牧归来时,发现者卫二已被带往官府进行问话。
没人叫牧归。
半夜她自个儿醒了,坐在床上横竖睡不着,便翻出前阵子没来得及吃的糖糕瓜子,就着月光吃得嘎巴嘎巴。
还没吃一会,就觉得自己没由来地心悸。
喘不上气。溺水的人尚能抓住一片浮木,而她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抓不住。
就像是过客,一个虚幻的影子,一个异世界的幽灵,这个世界不在乎,她只能喘着气祈祷赶紧结束。
终于拨云见日之时已近于薄暮。正巧被折腾一晚她已无心再睡,干脆简单梳洗,趁着露还浓在街上逛逛,听见四下都在讨论这事,这才明白昨夜为何心悸不安。
昨晚是谁没有被邀请?
牧归!
废墟边上几个护卫打扮的围着一个人,牧归听边上人的讨论推断他应当是老板,废墟的主人。
老板戴着帽子也不太高,一副书生样,正拱手立在那,听候安排。
牧归拐进茶馆要了壶茶,坐一旁自斟自饮。边上人没留意她,仍在讨论,讨论声飘着飘着就飘进她耳中。
“不知道是几时,正睡得迷糊,忽然就起火了。嘿,我娘把我叫起来我还不信,收拾收拾还准备躺回去,气得她劈头盖脸一顿骂,给骂醒了。”
“你也是运气好,”另一个说话的有些悻悻,“我家那几个兄弟干脆没喊我,直接就跑了!还是我半夜被热醒,才看见这火光。”
“你知道这是怎的?”头一个说话的忽然就压低声道,“有人推测,都是因为咱这收了不该收的人,上头惩罚来了。”
“你说?”
还没等细听,声音忽然断了线。牧归给杯子添满,不动声色地转动。却见水光潋滟,这两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真是叫人。。。好生好奇。
牧归胸腔有浑浊的东西涌动,冲得头脑也在欢呼跳跃。
她几乎就要笑出声来。扔了杯子,对面前惊恐的二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们,说的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