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觉察到自己失言,用手捂住嘴,眼中懊恼难掩,被阿溱拉着走了。
她又幻听了吗?
牧归慢腾腾回去,穿过大半个镇子,进了屋子给自己接盆热水,将手巾打湿了敷在眼上。
眼上滚烫麻痒,鼻端是加热后手巾的气息,滚烫的、略微混浊的,安抚她的躁动。
“是我幻听了。”沉寂一会,她不知对谁说着。
我没错。
“我幻听了。”
我真的听见了。
“忘掉。我幻听了。”
她一拳打在自己额头上,感受拳头在额间温度下开始变形,融化,自接触的部分开始相融。
牧归是平凡人,她的生活不能脱离平凡的范畴。
对于摸不准的事情,她需要保持必要的糊涂,装必要的傻,才好安安稳稳过完剩下的时日。
她不愿再惹事。
。。。
深夜,子时。
如同往日一般,劳累完一整天后的人们拖着身子回家,草草吃过晚饭,待夜色吞没最后一丝光线、宣告一天的终结时,各家各户便已早早地洗漱完睡下。
他们大多是劳苦之人,舍不得油钱。况且明日还有明日之事,晚睡了怕是耽误事。夜色寂寂,携祈愿归于梦乡。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睡着了。暗处一人搔搔肚子,睁开眼来。
他是卫家排第二的,旁人叫他卫二。
平日里是他们家最贪觉的,但今儿白日里睡了半晌,到了午夜只觉身上燥热无比,辗转难眠。无名火起,干脆掀了被子,摸黑出去闲逛。
八月初的时候他先一步得了消息,似乎有贵客要来此短居,因而旁的更不敢在镇上造次,生怕冲撞了贵人。一来二去,惹事的少很多,相当安全。
一想到这,他索性光了膀子,眯着眼睛在路上走着。
远处似乎有红光一闪。卫二怔住,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谁敢在贵人脚下造次呢?一定是自己眼睛花了。
越往前走却越觉得不对劲。空气不知被谁拨动着,一下一下荡漾开来,变得燥热而虚幻,周围似乎更亮堂了。
亮堂?
意识到了什么,他迈开脚步狂奔,木屐在夜色中“啪嗒”作响,声音切切。心急下无意间踢飞一个瓦罐,当啷一声碎在不知哪里。
“哒哒哒。”
木屐声绕过小巷,穿过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道,远远地看见天边一抹妖艳的红。
他停住了。
红莲绽放,莲瓣张开又闭合,羞怯地在空中摇摆,见他来了,晃了一晃,似在招呼他上前,欣赏自己柔美的舞姿。
卫二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