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轲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说:“吴管家,您眼镜呢?”
这人西装脱掉了,换了身休闲睡衣,单边眼镜也没了,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还好迟轲对他的声音有记忆。
“冷总不在,许先生也不在,我戴着有什么用。”吴管家看他眼神空洞,诧异道,“你也忘了?我不近视,因为许先生才戴的眼镜。”
迟轲:“?”
原来,去年七月份,许乐眠第一次来冷家,见到管家的第一眼就说:“云廷哥,为什么你家管家不穿西装不戴单边眼镜?和电视剧上的不一样啊。”
冷云廷当即就让王妈在十分钟内拿了套西装回来,含情脉脉地对许乐眠说:“从今以后就一样了。”
听完前因后果的迟轲:“。”
不好意思,初来乍到,他还是低估了那俩癫公的病情。
“去年纪医生也忘了,你俩真是……”吴管家无奈摇头,“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这老年人记性还差?”
“您正值壮年,当然比我们厉害。”迟轲承他一杯茶的情,话语间熟稔了许多。
他有心社交的时候,不会让话题落地,便随口问道:“纪医生哪儿变了?”
“纪医生以前哪有这么多话?”管家开始回忆曾经,“以前的纪家小公子啊,沉默寡言,非常温和,没脾气似的,让干什么都说‘好’,不管少爷怎么吼都不发火,如今……”
“冷总,您交代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纪家小公子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语速快得活像机关枪,热情开朗又虚假浮夸,“当然尽心尽力,可不敢不尽心,那可是三十六度九啊,差零点三度就低烧了,这么严重我怎么能不认真对待?别说我自己了,我刚跟师兄师姐和当年的几位老师视频会诊,大家都特别严肃,饭也不吃了,觉也不睡了,西装革履地坐在摄像头前。经过紧张激烈的讨论,我等一致认为,许乐眠先生明天早上绝对可以跟您出门约会。”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白衣天使在阴阳怪气。
迟轲又笑了,接住管家的话说:“如今鬼上身了。”
“可不是吗。”管家哭笑不得,“也好,这才是世家小公子该有的个性。说起来,迟助,其实你也变了。”
迟轲不置可否。
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和小跑过来的纪医生打招呼:“许先生怎么样?”
“上去的时候就睡了,很健康。”谈论起病人,纪谦态度端正许多,“不过呼吸还有点重,这些天饮食不要重油重盐重辣,之前开的那些药再吃两天,明早出去多穿点,减少运动出汗,不是大问题。”
“我会如实转告冷总。”
迟轲想:果然,再不靠谱的人对喜欢的人都很上心。
要不是这几句医嘱,他差点忘了私人医生对主角受芳心暗许的事情。
不过还是那句话,迟轲对原主以外的人不感兴趣,对他们的爱恨情仇更是毫无探究欲。
他看了眼刚收到的工作消息,对纪谦点头:“既然监工完成,我就先走了,游乐园那边的账单和合同还没签。”
“这么着急?”纪谦没想到他半分闲话不谈,“不一起去喝点东西吗?”
“赶时间,下次再说吧。”迟轲用职场人惯用的措辞婉拒。
纪谦干巴巴“哦”了一声,也没有勉强:“那我送你去吧?”
迟轲看着他的拖鞋,心说我还没那么不怕死,摇头再次婉拒:“我开了冷总的车。”
纪谦怕人闪现走一样,抓住了他西装袖口。
“医生还有事吗?”抓袖口的行为有点冒昧,但不至于失了边界感,所以迟轲纳闷,却不厌恶抵触,由着他抓。
纪谦欲言又止:“迟助,你以前也对我这么冷漠吗?”
迟轲微笑,用他自己说过的话含糊过去:“医生,我们今天‘初次见面’。”
如果真是原主朋友,迟轲绝对会认真对待。
可他看得出来,医生和原主并不熟络。
不然就凭刚见面的一个招呼,医生绝对能感知到“迟助”的变化,身为朋友,该做的肯定是试探询问加以戒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调笑聊天。
刚刚他还重新检查了工作微信号,两人甚至没有加好友,之前一直通过电话邮件联系。
“是,初次见面……”纪谦松开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初次见面,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挺敏锐。
迟轲摇头,实话实说:“只是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