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拎在半空中驚訝地盯著他打瞭石膏,但依然行動自如的腿:「你你好啦?!」
宋燃揚瞭揚眉毛:「進來第三天就能下地走路瞭,前兩天已經可以跑瞭。」
「那你還在這一直呆瞭快兩個星期?!」小孩看他像是有病一樣,難道腿和腦子連著,他也把腦子摔壞瞭?
看出瞭小孩眼裡的懷疑,宋燃往他屁股上拍瞭兩下:「我樂意。到地方瞭,快去。」
在門口等小孩上廁所,走廊旁邊李醫生經過,宋燃立刻把一隻腳吊起來,兩隻手扶著墻,裝作勉強站在地上的樣子。
李醫生停下,看著他一臉「痛苦」,關切道:「你這兩天怎麼樣?看你的動作和表情,還是這麼疼嗎?」
宋燃的聲音格外虛弱:「嗯,還是不太行腿腳一落地就疼的厲害,隻能勉強扶著墻走路。」
李醫生翻瞭翻他的病歷,「這不應該啊這個時間也不短瞭,看你的檢查也沒什麼事瞭啊。」
「可能又忽然加重瞭吧。」宋燃面不改色心不跳,「也可能再多呆兩天就好瞭,傷到腿腳,還是得多休息。」
李醫生點點頭:「那天見到你的傢屬,我還想著可以讓你馬上出院,但現在看來,可能還要再等等瞭。」
宋燃心中大喜過望,表面依舊痛苦面具:「嗯,我就多養養,相信很快就會好的。」
小孩從廁所出來,正好聽到李醫生與宋燃的對話,看宋燃雙手扶墻金雞獨立的樣子,小孩不禁噗嗤笑出聲來:「大哥你別裝瞭,李醫生走遠瞭,看不到你瞭。」
宋燃收起表演,拎包裹一樣拎起小孩:「少說話,走。」
土色的小狗
一隻土色的小狗,軟綿綿地趴在他身旁,睜開眼睛,是漫天紛飛的花葉飄落,我臥著草席編成的枕頭,小狗和他的身下是涼滑的大理石板,夏日的午後裡,竟然還有這樣的一份悠然自得。
他就這樣靜靜的躺著,慢慢地,睡著瞭。再醒來,小狗耷拉的耳朵垂在臉頰兩側,它伸出腫紫的舌頭,舔舐他的臉。他轉頭看向它,它的眼睛亮亮的,一閃一閃地望著他,但並不向他索求什麼,好像隻是這樣趴在他身旁,就是最大的滿足。
他伸手摸摸它的臉。
清晨,陽光燦爛,蔣青照例起來做飯。隻是今天他起的晚瞭些,人也有點暈,手忙腳亂間餘蔓的早餐就變成瞭一個面包加一隻糊掉的雞蛋。
餘蔓挑起黑色的蛋黃,打瞭個哈欠:「老叔,你咋瞭這是,以前你煎雞蛋可是一流的。」
「昨天做瞭一個夢,太奇怪瞭,所以今天我起來之後也有點心不在焉的。」蔣青把盤子裡糊掉的雞蛋夾走,「明天的我好好煎,應該就不會糊瞭。」
「哎哎,我又沒說不吃,」餘蔓從半空中把那個雞蛋攔下,「沒事沒事,糊點也挺香的。」她說著,大口大口地順便把蔣青碗裡那個糊瞭的也一塊解決瞭。
吃完飯,餘蔓摸摸自己飽飽的肚子,背上書包,「老叔,我今天放學去看看燃哥吧,昨天聽你說,他忽然又加重瞭,不能出院瞭?」
蔣青嘆瞭一口氣,「昨天上午醫生還說快出院瞭,但是昨天晚上我再過去的時候忽然又變成要再多觀察幾天瞭。」
餘蔓轉瞭轉眼珠,就他那個身體,怎麼可能摔一下這麼長時間都不好呢?餘蔓撇撇嘴,心裡也猜到瞭七七八八,她沖蔣青笑笑:「哎呀,別擔心,他沒事的,我保證。這樣吧,我今天去看他,跟他說你太忙,以後我負責去看他,他應該就會好的非常快瞭。」
蔣青有些疑惑,不過快餘蔓上學快晚瞭,也就沒再多想催她快去上學。
中午。餘蔓早早放瞭學,代替蔣青去醫院給病號送飯。
病房裡,聽到有人走到門口,宋燃一把蓋上被子躺好。餘蔓走進去,看他一臉難受的樣子,嚇瞭一跳:「不是你真還沒好啊?」
宋燃往她身後看瞭看,確定沒人之後,才從床上坐起來,臉色也恢複如常,「沒啊,我早好瞭。」
「好好好,我就知道。剛剛還真讓你裝到瞭。不過,」她話音一轉,「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再拖也拖不瞭幾天瞭。」
「沒事,先這樣吧,這周末我應該就出院瞭。」
「周末?時間卡這麼準?」
「周末有個物理學相關的展覽,我讓他帶我去,他說也要帶上你。」
餘蔓一聽是物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瞭,她拉過一個小椅子坐下,「我可不去,你好不容易創造的機會,我就不當電燈泡瞭。」
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宋燃臉色沈靜,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餘蔓戳戳他:「想什麼呢?」
「忽然覺得我一直沒幫上什麼忙。」
「什麼意思?」餘蔓不解,「為什麼非要幫忙呢?他又不是缺手缺腳,很多事都能自己做的。」
「也是,他本來就能做很多事,我隻用站在旁邊看著就行,也插不上手。」宋燃把筷子遞給餘蔓:「這段時間一直讓他來看我,照顧我,現在想想,可能也耽誤瞭他很多事吧。」
「不是,」餘蔓懵瞭,「你怎麼突然eo瞭?說到底,你是為瞭來修天花板才摔倒的,我老叔來看看你也無可厚非,不用這樣吧感覺你好像對他很愧疚?」
宋燃無聲地點點頭,又搖搖頭。那趟對他而言將揮灑漫野星河的旅程,對另一個人而言,卻是在刻意隱藏傷痛後的強顏歡笑。世人都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可比雪中送炭更難的,是在自己也沒有足夠的炭火時為另一個人送去這彌足珍貴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