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们一个追一个躲,好像颇有意趣,这也是你们之间积累炊饼的一环啊。罢罢,为父听你一回。好女儿,帮我研墨。”陶心荷觉得面上飞红,被父亲戳破心事一般,难道她如今作态只是对顾凝熙欲拒还迎么?她嘟囔一句:“我可没有与他推拉的意思,父亲想多了。”然后便自挽袖口,拿起砚条,帮陶成研墨,伺候他洋洋洒洒回信。拿到火蜡封口的回函,新顾府下人们连连说陶居士心疼他们,让他们好交差了,千恩万谢。晴芳与流光手挽手,一路悄声聊着,送他们几人离开陶府。这一边,晴芳觑空向陶心荷汇报,识书与流光看对眼了,等着爷出孝就求恩典成婚。陶心荷闻言回味方才见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回神过来想着晴芳的婚事也该抓紧了,要成全她做正头娘子的心愿才行。一时间不舍的情绪溢满心头。那一边,顾凝熙喜出望外得到了荷娘的回信。急急拆开,才发现是下人们弄错了,抬头就不一样“凝熙小友”,中间一串对陶心荷近日深思不属的描述,和他作为父亲乐见女儿认清自己真正心意,落款之人写得是“工部小官成”。原来是前岳丈大人,顾凝熙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继续称呼他一声“岳父”,含着一丝敬意读完通篇,顾凝熙将长辈手泽妥善收起来。这次没有得到荷娘的回复不要紧,来日方长。顾凝熙边整理书房桌上画废的纸张,边如是想。顾凝熙写出了关于陶心蔷婚事未来那么大的变数,陶心荷不得不放在心上。她特地去往妹妹院落,隐晦地将陈家父亲可能要坏事的消息透漏一些,自陈她陶心荷不了解武将勋贵,因此拉错红线的过错,款款劝蔷娘收了心思,免得越陷越深。陶心蔷倒是相信姐姐,可是平生顾凝熙的头脑一刻不得闲。他自然要好生思量如何配合皇上推进新政,力求即使无法青史留美名也不要遗臭万年,时不时上折奏明他和张尚书分析过的更温和稳妥的行事方式,劝皇上折衷而行。同时他不断熟悉吏部事务,为自己端午节后上任做准备。不过目前囿于纸面文书,反正他脸盲,对着纸张可以记准上司同僚名姓,对着人便无能为力,皇上就是中意他这一点。时不时,顾凝熙会思及祖母,连带逝世两年多的祖父。祖母临终前两日,给他写字说:“我不如你祖父,看孙辈走了眼,委屈你了,熙哥儿。”对顾凝熙触动极大,对于从小没怎么得到祖母偏爱的委屈,一扫而空。至于祖父,顾凝熙如今初初接触到权力本质,再翻看祖父生前手札、回忆其人言行,他深深觉得,祖父能够官至丞相实在是时也运也,存在诸多凑巧,而非祖父对于玩弄权柄人心有多么谙熟。其实,从祖父对于子孙们疏于前途方面的引导、除了顾凝熙之外对其他人一律只有严厉,而且托付顾氏宗族的堂亲也并不能承担重任,导致长房嫡孙、最有出息的顾凝熙被除族,老顾府被官府收回,嫡长孙顾凝然惨淡下场,也能窥斑测豹,看出顾丞相在洞察人心、荫蔽家族方面存在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