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阖该迎娶这世上最好的小娘子才是。
她既不敢用亵渎徐怀安之心,便也无视了男女大防,不顾自己病容憔悴、不能被外男瞧见的规矩,这便让月牙和绮梦将她从床榻上扶了下来。
苏礼见长姐这般郑重其事,便也悻悻然地立到了一旁。
便见苏婉宁被丫鬟们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手臂,只借力般地朝着徐怀安福身下拜,勉强行了个全礼后,诚挚地说:“世子爷的大恩大德,婉宁永志不忘。”
立在内寝珠帘旁的徐怀安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而后又趁着苏婉宁没有抬头时,笑着道:“苏小姐不必多礼。”
“苏小姐”三字旖旎在口齿之中,总有几分惘然般的甜蜜。
徐怀安本是不想让苏婉宁对自己行如此大礼,可转眼想到她是个性子如此端正容谨的女子,若是他不肯受礼,她心里定会过意不去。
苏礼连忙上前去搀扶苏婉宁,只笑道:“长姐,慎之大哥是当世游侠,怜贫惜弱是他常做的事,你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他这话一出口,苏婉宁与徐怀安俱都沉下眉宇,各自瞪了他一眼。
一个是怪他太不知好歹,欠了徐怀安这么多人情还这般语气轻薄,实在是可恨。一个则怨他笨嘴拙舌地不会说话,他对苏婉宁哪里是怜贫惜弱,分明是心悦难自抑。
徐怀安在赶来梅园前特地交代过苏礼,只说:“你长姐还在病中,更何况她还经历过如此惨淡的一场婚姻,如今还不是表明我心意的时候,你也不要露了破绽,免得吓到了她。”
谁曾想苏礼会越描越黑,将他的心意描绘成了不值一文的侠义。
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往后与苏礼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将话说的再浅显一些,省得他听不明白。
“礼哥儿糊涂,徐世子如此大恩,婉宁便是做牛做马都难以回报,此后必定日日为徐世子吃斋念佛、祈愿您事事顺遂。”苏婉宁又郑重其事地朝徐怀安行了个礼。
徐怀安也回了她个半礼,并道:“苏小姐不必客气。”
他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笔沉重如山的恩情,苏婉宁若再扭扭捏捏地道谢道恩,反倒是不美。
她便吩咐月牙和丹蔻去斟茶,并强撑着往临窗大炕上一座,将围桌旁的扶手椅让给了苏礼和徐怀安。
丫鬟们奉上了茶,徐怀安便一边安安静静地饮茶,一边听这对姐弟说话。
苏婉宁问起了镇国公府内的事。
苏礼答话道:“许湛起先死活不肯在和离书上签字,我便去找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他们一个帮着许湛说话,一个则直接称病不肯出面。好在长姐事先为我指明了明路,我将那印子钱的签印交给了镇国公,他立时便面色铁青地允了和离一事。”
和离一事自然是板上钉钉,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封锁消息,好歹也要等她身子修养完全了,才好回安平王府亲自与爹娘和祖母提起此事。
“长姐不必害怕,慎之大哥已帮我们说服了许湛,他答应我们不会闹事。这两日爹爹和娘亲拌了嘴,一个躺在外书房里和门生下棋,一个闲来无事便帮元宝和绮梦操办着婚宴,绝不会听见半点风声。”苏礼道。
苏婉宁点了点头,心里顿觉松快不已,便笑着对苏礼说:“等长姐好些了,总要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才是,往后可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了。”
苏礼赧然地点了点头,又与苏婉宁提起了自己与陆梦嫣的婚事。提到这桩事,苏婉宁不免朝徐怀安瞥去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让她察觉到了徐怀安投来的炙热眸光。
她不知晓这是凑巧还是徐怀安蓄意为之。
总之,一时半会儿间她也愣了神,听得徐怀安爽朗地笑道:“是了,你也是即将要娶妻生子的人了,不能再这般冒冒失失的。”
苏礼被苏婉宁和徐怀安左一句右一句地数落,心下是叫苦不迭,因见苏婉宁神色里隐隐有几分疲惫在,便道:“长姐还在病中,需要好好静养,我和慎之大哥改日再来瞧你。”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苏婉宁的确是有几分疲惫,便笑着目送苏礼和徐怀安离去。
苏礼既说了要辞去的话语,徐怀安哪里好继续赖在梅园。
他心里虽不舍,却也只能起身告辞。
亢长的庭院里,他与苏礼相携着往梅园外间走去。徐怀安心思沉沉,知晓自己来瞧一次苏婉宁需要苏礼为掩护,里头有诸多不便在,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好在苏婉宁已与许湛和离。
纵然此时的她身心俱疲,受尽了婚姻的苦楚后,怕是没有再染指情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