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轻,说:“啊……长公子说章先生行医济世,你既然也关切百姓,想是也知晓这位先生吧。”
陈诗顿时感到头皮发麻,结巴了一下,很快便又掩藏好情绪,说:“我不认识。”
沈照雪点了点头。
陈诗暗自松了口气。
他不明白,分明是自己在问话,怎么转眼便成了自己在被拷问。
他有些心虚,想着好歹还是应付了沈照雪,忽然又听他道:“七殿下说谎的本事还得练一练呢,否则怎么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存活。”
陈诗顿时如遭雷击一般站在了原地,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心中惊惧万分,沈照雪当真难应付,居然这么快便发现自己在说谎了。
可是他方才分明表现得很正常,看来还是沈照雪这人不简单。
到底还是年纪小,又不算太聪明,陈诗故作冷静老成,说:“章先生所言果然不假,舅舅确实机敏过人。”
沈照雪没应这一句,只淡笑道:“殿下不仅说谎的能力还要练,这防人的心思也得有一些。”
他垂下眼,拍拍自己的衣袖,接着道:“仅仅只是诈一诈殿下,殿下这便全盘托出了。”
陈诗蓦地一愣,半晌忽然感到后脊发凉。
沈照雪原是故意诈他的!
他此番真觉慌乱起来,支支吾吾半晌,不知该说什么来做掩饰。
沈照雪已经有些疲累了,站不了太久。
他将怀里的护耳取出来,最后提醒了陈诗一句,说:“我不知晓那个叫章术的人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但你也该知道,你并不是什么聪慧的性子,小心被人利用当了刀使。”
“你说章先生骗我?”陈诗道,“我知道你最喜欢做坏事了,你休想挑拨离间,我是不会信你的。”
“章术是不是还告诉你,我在万府放火烧了万家二公子的院子,又陷害二公子入狱,现在还在想办法引诱对方堕落。”
沈照雪像是什么都知晓,什么都瞒不过他一般,悠悠将这些话说出口,又接着说:“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么?”
“我说了你别挑拨离间!”陈诗忍不住放大了音量,说,“章先生教了我很多东西,他一直在帮我,不像你,母亲离世之后你从来没有管过我,由着我在宫里自生自灭!”
沈照雪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半晌他才轻轻“嗯”了一声,也并未作出过多的辩解。
陈诗又何尝不知自己前些年在万府的处境,无非便是觉得自己活得也那么糟糕,于是便能忽视掉旁人的痛苦和难处,无限放大自己的痛苦。
沈照雪心知没什么可以同陈诗辩解的,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同他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他确实已经站不住了,眼前隐约开始晕眩,
他失了耐心,转身往厢房走,也没再理会站在身后的那个少年。
万声寒春闱考试要在考场待上几日才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