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复仇。
沈照雪碰了碰覆在眼前的绸缎,又抬手将护耳戴好,安静坐在窗边饮着茶水,等着那个叫李老爷的人来带他回宅子。
说来也奇怪,先是自己在陈洛面前随口胡诌了一个李姓,之后又在谷间村中遇到李老三,这人怎么也姓李?
他想得出神,没注意到男人已经去而复返。
万声寒轻轻碰了碰他的面庞,沈照雪便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往后闪躲,后背重重撞在椅背上,连带着椅子一起撞得往后倾倒过去。
沈照雪惊慌失措,万声寒也心下一惊,忙伸手将人往怀中一捞,总算没叫他摔倒。
大约是距离过近,呼吸便就此交汇,护耳不慎遗失,于是恍若还能透过血肉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沈照雪脑中忽然恍惚了片刻,怔怔地想,这人品味还算不错,熏香气息清冽沉静,不似宫中或世家其他子弟那般夸张难闻,况且——
他心跳似乎很快,是自己听错了么?
万声寒长松一口气,道:“笨手笨脚。”
“若非你吓唬我,我又怎么会受惊。”
沈照雪将人往外一推,心里念着对方将要娶妻的事,自己又是个断袖,还是不便靠得那么近。
他与对方来开了距离,摸索着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嘀咕道:“我本就是个病人,你非但不体谅我,还总是欺负我眼瞎耳聋。”
万声寒不知道他这般歪理邪说是怎么讲出口的,“我救了你,你现在怪我平日欺负你?”
“没让你救我。”
“那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想办法自己过去。”
他说着便要走,却又一步三回头打量着沈照雪的神情,只见他坦然自若站在原地,竟还是满心只注意着自己的衣袖和衣领有没有出现褶皱,认认真真将其整理平整,像是根本不关心自己是否真的离去。
万声寒便知晓这一招对沈照雪是无用的,他做惯了这些利用的事情,身边所有人看起来都能为他所用。
如若今日自己真将他仍在此处,他或许会想办法去联系陈诗,或者去勾搭县令。
沈照雪这样的人,若非不到万不得已,或是到了必须要牺牲自己的情况,他绝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会想办法从中寻求生机。
外界人人都说他沈照雪是个依附于万家生长的菟丝子,却无人了解过菟丝子这样的草木才最是危险。
攀附于权贵之上,看似柔软无害,实则最喜欢用獠牙深入宿主的骨血深处,吸食宿主的养分,直到自己繁荣壮大。
万声寒实在担心他真的会去找陈诗,只得返回到他身边去,说:“你要我送的信我也已经送了,无论你是想找救兵,还是想做什么,这个时候离开我宅子也不太妥当。”
沈照雪安静地站着,覆着眼,也不知神情如何,很难猜测他的想法。
他想,这人到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
他们一同往酒楼外走,行至楼下时万声寒忽然停了停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遮在沈照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