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封、十封……十三封,怎么有这么多封?
谢桐回忆了一下,从自己与闻端乘船进入东泉县主城,再到现在,不过也就四五天而已。
登船之前,每日从京城飞马送来的奏折与信纸,谢桐都有批阅。那时候,简如是顶多是每日派人送一封他的亲笔信过来。
谢桐以为是有什么急事,于是拧着眉迅速拆了信。
第一封,简如是写道:
“宫中已派人前往灵天寺祈福,愿圣上此行顺利。原工部尚书刘黔上书,望圣上准其告老还乡,臣暂按下未做批示。御书房养的咪咪胖了半斤,抓坏了圣上的软垫,已小施惩戒。”
第二封,他又写:
“有内贼在宫中行窃,抓获相关者二十一人,均已按宫法一一处置。其中乾坤殿侍奉者六人,臣已重新择了顶替的宫人。咪咪偷吃了进贡的西域糕点,逃窜行迹奇诡,无法抓获。”
到了第四封,简如是说:
“朝中查出过往科举贪墨者数人,牵连甚广。听闻圣上已亲身进入东泉主城,不知是否安稳?臣很思念圣上,咪咪也是。”
……第六封,则简洁明了地写道:
“刘黔于府中自缢,已低调发丧。据信使来报,如今臣的信无法送入主城,但臣确有无数言语想诉于圣上,无法停下笔墨。”
第九封:“臣夜半惊醒,梦洪水滔天,将圣上的衣袍打湿。水患迅猛,圣上如何能亲身深赴险境?臣每每思及此,便昼夜难安。”
第十一封:“圣上,臣已心生悔意,若当初再坚持一些,或许如今陪在圣上身边,与圣上共患难的人便是臣。即使颠簸艰苦,也好过在宫中日日煎熬。”
谢桐一直往下拆信,秀丽的眉渐渐蹙得更紧。
如果说前面几封,简如是还会在信里写些朝政上的事,又闲话几句趣事来逗谢桐开心。那这后面的一封接一封,就慢慢变成了简如是自己的倾诉。
谢桐有些莫名其妙,信使每日飞马来往千里,何其辛苦。简如是就拿这宝贵的机会,来传几封明知对方收不到的信件?
“……”谢桐揉了揉眉心,暗道信使应该还带了其他重要的东西过来,比如奏折什么的……
总之,简如是不应该是将朝政抛之一旁,被私人感情挟裹情绪的人。
但看了这么多封信,谢桐也对京城中的局势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在他离京之后,简如是先小范围地清洗了几个重要宫殿侍奉的宫人,确保与闻党有关的探子大大减少。再不动声色地出手,以科举贪墨案为由,开启朝堂上的势力洗牌。
最后,再以雷霆手段,将刘黔治死。
这名根基深厚、连闻端都忍耐多年,没有轻易出手的先帝时候的老臣子,终于倒下。
谢桐揣测,等自己半个月后回到宫中,朝上的形势已经风云变幻,很快要彻底变天了。
而其中,简如是承担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谢桐想着这些事,拆开了手里的最后一封信,往下随意瞥了一眼,而后停住了动作。
这封信是昨夜刚刚送到的,字迹清晰,风格是简如是一贯的温柔秀挺。只是字里行间,似乎有几分手抖,有数处都不小心沾了墨。
简如是这封信的语句更加短,只有一句话:
“臣无比想念圣上,望圣上平安归来,能亲笔回信,臣见了圣上的信,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