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稍微长长脑子,计较一下后果的好。不然一个搞不好,不知道下一个七年,会不会又变得形同陌路。洗漱完了,徐心诺还花几分钟洗了个战斗澡,好冷静一下头脑。他捂着毛巾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问庄逢君的声音都变得小心了一点:“你去洗——你今天还洗不洗?”表白的事可以往后退,洗头发不吹干不能忍,庄逢君看了徐心诺两眼,把他拖回卫生间,又是一顿吹风机伺候。徐心诺眯着眼忍受热风在自己脑袋上烘来烘去,心说他真的很龟毛。鼓噪的嗡嗡声停了,徐心诺弱弱地说:“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什么?”庄逢君把吹风机挂回去。“你昨天说有喜欢的人……”“就是你。”庄逢君很快对他说。“原来是我啊。”徐心诺松了口气,“虽然是有点突然,但是这样就合理了。”“……”庄逢君微微眯起眼,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看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合理。“我就说嘛,你跟我住了这么久,天天下班回来做饭,既然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你不用出去约会吗?放假不用出去开房吗?”徐心诺开始分析,“除非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关系。所以我猜了顾潇,猜了你秘书,猜了马小涛……”感觉都对不上号。“你猜了谁?”庄逢君都听震惊了,“马小涛?徐心诺,你怎么能想到他的?”“……没什么。”徐心诺闭上了嘴,猜猜还不行么,知道什么叫猜么?又没当真!“猜得很好,以后不许猜了。”庄逢君板起脸,把他推出卫生间,自己关门洗澡。但这晚上,徐心诺又扎扎实实地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滚去,庄逢君喜欢他,庄逢君在追他,庄逢君跟他表白了,这一连串事实,仿佛激活了大脑皮层中存在的某些电波,它们在不停地活跃,不受控制地想东想西,并剥夺了所有睡意。庄逢君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闹耗子似的。一开门,徐心诺果然就在门口。徐心诺仰脸,庄逢君眼神清明,明显也还没睡:“怎么了?”他卧室里的大灯关着,书桌上的小台灯还在努力散发幽光,桌面上摊开着一本大书。徐心诺探着头往里瞟:“这么晚了你还在看什么?”庄逢君把他让进来:“就是看点闲书。”徐心诺窜进去,摸了摸封皮上硕大的英文,顿觉钦佩,这大概就是精英范儿——精疲力尽地玩了一天,大半夜刚跟人表了个白,还能孜孜不倦地啃又厚又重的原版外文书。“《西方美学和伦理学概论》。”庄逢君给他翻译,“介绍一些基础概念的。”“能看懂就很厉害了。”徐心诺夸他,“我大学时上人文大课,连中文都像听天书。”“其实基本看不懂。”庄逢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所以适合用来催眠。”……徐心诺懂了,也是一个难眠客。他一屁股坐到床上,呈大字型往后一瘫,宣告:“我也睡不着!”不料庄逢君不再隐忍,反而顺势压了上来,两手撑在他脸边,弓着身子,像一张绷紧的网,把徐心诺网罗其中:“那你过来想干什么?”他笑道,“咱们做点睡前运动?”徐心诺吓了一跳。他还从没把庄逢君跟“耍流氓”这三个字联系到一起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名字也从来不是危险的代名词——大部分时候,庄逢君的脾气稳重温和得讨人喜欢,少数时候,可能因为固执而惹人生气,个别时候甚至会让人十分讨厌。唯独危险,不太可能。在徐心诺眼里,他不具备攻击性。因此庄逢君突然表现出原形毕露的架势,让他又陌生又紧张。对方简直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了舍,而徐心诺一紧张,就七手八脚地要坐起来。他的脑门咚地一下,狠狠撞在庄逢君的鼻梁上。“!”“……”徐心诺紧张地瞪着他,满脸都写着“这可不怪我”的理直气壮。半晌,庄逢君捂着发酸的鼻子,苦笑着说:“算了,我去给你热个牛奶。”徐心诺见到他红着眼,眼眶里泛着生理性的泪光,甚至还有两份可怜的神气,刚刚酝酿出苗头的恐惧,顷刻烟消云散,他甚至险些不厚道地笑出来:“幸亏你这个鼻子是纯天然的。”庄逢君点头:“是的,省了很多钱。”他又要去厨房拿牛奶徐心诺在床上改了个盘腿而坐的姿势婉拒说不想喝。庄逢君故意问:“你们家里的习惯不是睡前都要喝杯牛奶吗?”徐心诺很排斥:“小时候被按着头喝的我妈骗我说不喝就长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