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他又不好意思说要去睡沙发了。小时候他也在庄逢君的床上睡过觉,有时候是午睡,有时候是彻夜留宿。庄逢君的床很大,当时徐心诺体型又小,睡上去犹如在游泳池里扑腾,想怎么睡怎么睡。只是忘了一点,房东这张小木床,看起来姑且算个双人床,实际上只有一米五。徐心诺侧身躺着,不管怎么翻身,都能感觉到身边传来热源。黑暗中,庄逢君睡相安静,规规矩矩地闭着眼,身下的床铺微微凹陷下去。徐心诺睡不着就不老实,一直戳他:“庄逢君,你睡着了吗?”庄逢君很快抓住他的手,回答:“还没有。”“我也睡不着了。”徐心诺作乱,“你抓我干什么?”“你不动手我怎么会抓你。”庄逢君说,“睡不着就闭上眼。”黑夜里,磁性低沉的声音从很近的距离灌到徐心诺的耳中,像是把人包裹起来。“你陪我聊天吧。”徐心诺说,“没准聊着聊着就困了。”“哪好吧。”庄逢君问,“聊什么?”“什么都可以。”徐心诺说,“要不说你工作吧。我太咸了,看看你们每天都忙干什么。”“很无聊的。”庄逢君告诉他,“除了坐办公室,就是跟人喝酒吃饭,搞应酬,拉关系。”这让徐心诺听起来,甚至开始担忧庄逢君总有一天会变成油腻的中年人。“我怎么听马小涛说,有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至少可以看到很多明星。”徐心诺试探地求证,“他还说你最近让他跟进一个项目,可以到片场去看电视剧是怎么拍出来的?”庄逢君问:“你想去看?”徐心诺假惺惺地客气:“我就是没见过,有点好奇而已。”马小涛因公追星,现在已经比以前坚强了很多,塌房就塌房,深觉不如当个海王更快乐,今天追了明天吃瓜,还能镇定自若地给徐心诺和彭家乐他们分享许多奇葩事。徐心诺唯恐天下不乱,听得心里痒痒,马小涛还叫他们不信自己来围观。庄逢君便非常懂地说:“等有机会带你去影视城玩。”徐心诺满意了,又天马行空地拉扯了一通,到后来又困了,嘴上都还不停。庄逢君也不睡,听他从南半球蝴蝶效应扯到斐波那契数列里到底有几个波提切利,后面已经完全是意识模糊地胡说八道。最后庄逢君忍不住伸出手去,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动作就像按下了某个开关,徐心诺果然又老实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庄逢君笑了。但一宿过去,又笑不出来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两人眼底发青,全都盯着硕大的黑眼圈。徐心诺睡相不老实,恨不得在床上打军体拳,庄逢君是知道的,只没想到的是,自己也过分高估了一米五的床,他想躲躲不开,只能凭借体型优势压住徐心诺,艰难地凑合了一宿。徐心诺含恨带怨地喝粥:“我这辈子都不跟你一块睡了……”庄逢君剥了个茶叶蛋放到他的碗里咳了一声:“今天就让小高找人来修电路。”半小时后到了公司马小涛来总裁办公室汇报看见庄逢君萎靡不振的样子看完一份材料甚至困倦地搓了把脸不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噢……”“你不要想任何奇怪的事。”庄逢君马上为自己澄清“我什么都没干。”“我也什么都没说啊。”马小涛转了转眼珠子感觉男人之间讲点这方面的话题有助于拉近关系“其实就算干了也没啥我又不会急着催你结婚生子——玩玩的还是认真的?”“当然是要结婚的。”庄逢君说“不过生子还是算了吧。毕竟我也不可能生。”马小涛问:“……什么?”庄逢君相当情圣地说:“如果我爱一个人当然什么也不舍得对方干那怎么办只能我来解决了。但是生孩子这一点可能连我也解决不了毕竟难度系数还是有点高的。”“……”庄逢君说:“是啊我是gay啊你居然还不知道吗?”马小涛把他深情款款那段掐了直接在小群里问:“你们知道庄逢君是弯的吗?”彭家乐:“!”徐心诺:“!”马小涛:“所以都不知道?”彭家乐:“其实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知不知道。”徐心诺发了个“+1”。马小涛打了个问号。他不理解也正常倒是对于彭家乐和徐心诺来说认识庄逢君这么多年都莫名生出一种“虽然没往这方面想过但又觉得本应如此”的感觉。如果不是身世背景出了问题庄逢君在所有人印象里都是那种应该跟富家千金商业联姻的人自由恋爱这种事与他基本无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