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莺大胆猜测,纪中君不是和女官过不去,而是和裴纵过不去。
她派人请了鸣光,待明日鸣光入宫,她得好好审审这人。
裴凝莺甩了甩头,批完最后一本折子,跑去洗手,待她洗完回寝殿,她又发现仇凛英偷懒睡觉!
裴凝莺哒哒跑过去,把他拽起来,“仇凛英,待卫轼长大了,我就不干了!你再想偷懒也不行了!”
仇凛英将她拉上床榻,伸手掖过被角,没理她的话。此刻,他心里有别的事想问。
裴凝莺太奇怪了,她有太多端倪了,他太好奇。
裴凝莺看不见,却能说出刺客三人。
裴凝莺可以在文书阁走水时精準地找到他的位置,赶在最后一刻之前将他拉走。
裴凝莺做梦都会念叨那女官,可她分明没见过那名女官。
裴凝莺奇怪到像是可以提前知道,甚至清楚地知道。
“说话啊!你又哑巴了!我迟早得找人打一副架子撑在你嘴皮上,逼着你开口!”裴凝莺挣开他的手,强硬地把仇凛英拉起来坐着。
逐渐的,裴凝莺好像感觉到仇凛英的不对劲了,她闭了口,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裴凝莺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仇凛英?仇掌印?老祖宗?公公?”
“裴凝莺,你曾转世麽?”
“不曾。”
裴凝莺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停顿,更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一个答案。
“世上没有鬼神,更没有轮回转世。”
她两只眸犹如浸在潭中,分明清透,却看不见底。
仇凛英盯着她看了一会,并未追问,他吹灭床头的灯烛,将裴凝莺抱在怀中,“好,我知道了。”
裴凝莺总喜欢撒谎,撒谎时说话很快。她向来如此,伸手就能拈来谎话,她骗他的次数,他根本数不清。或许旁人不知,但仇凛英很早就发现她这些处事的习惯。
可她骗人,其实也就告诉了他答案。
她不愿说,他不会逼她回答。
于他而言,他并不关心谁重生转世,超度複生,他只想了解裴凝莺,有关裴凝莺的一切。
寒冬岁首,宫里到处在放鞭炮,宫外不停绽着绚烂璀璨的烟花,这般的热闹,竟将菱荇殿衬得异样冷情。
裴凝莺有些心虚,她背对着仇凛英,身后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感知到他的心跳。
她本来不想骗他的,不知为何,嘴巴比脑子快,张嘴就吐了谎言。
重生,也不是什麽天大的好事,不如一死了之,若没有重生,说不得她现在已经投胎去当小麻雀成日没心没肺地乱飞乱叫了。
这段时日以来,裴凝莺老做那梦,血染京城的画面反複出现,柳花寒的一跃而下,裴纵的身死血泊,女子的抵御,卫轼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