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溟从白鹰“害羞”的反应中判定,它在这无脑夸赞下已和自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因此深受鼓舞,见状便极度殷勤地把头伸到白鹰腋下,想用脑袋把它顶起来。
可翅膀的构造和人的胳膊还是不一样,脑袋也不好着力,他低着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反倒几次把就要站起来的白鹰撞回树干上,后腰上的树杈又顶进身体里几分。
白鹰琢磨不透金溟到底是想帮它还是要暗害它,但它这会儿实在打不动,只好默默忍着,血流一注一注地往外泚,愣是半声也不吭。
“啊,怎么又流这么多血,你怎么也不吭个声。”
金溟低着脖子顶得自己头晕,闻到血腥味越来越重,抬起头来才发觉不对。
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随便碰这个坚强的易碎品。
抱着翅膀琢磨了会儿,金溟忽然把喙伸过来,朝着白鹰的脖子上比划。
白鹰顿生警觉,悄无声息地微张着尖喙,紧盯着金溟靠近的脖颈——他终于确定自己已无力还手要下嘴了——那就,同归于尽吧!
“你觉得……”金溟皱着眉,摇摇头,在白鹰蓄势待发的攻势中又把尖喙收了回去,“我能把你叼起来吗?”
猫妈妈带小猫都是用嘴叼,可这白鹰虽然体格比他小点,但也没小到能让他叼起来。
这方法肉眼可见不可行。
白鹰,“……”不是撕碎,咬碎?
不是,叼它干什么?为什么要叼它?
白鹰茫然而震惊。
“这样,”金溟终于想到办法,他背过身去,撅起屁股尽量把身体放平,蹲在地上,转着脑袋兴奋地说,“你爬到我背上来。”
他虽然没手,但有两个大翅膀,完全可以把白鹰背走。
这样绝顶聪明的方法都能被他想到,又是佩服自己的一天啊。
“……”白鹰跟金溟对视了片刻,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盯着金溟因为兴奋微微扑棱着的尾羽,陷入了某种沉思。
“你不用站起来,”金溟以为白鹰站不起来,连说带比划地细心教它,“你这样趴上来,然后我拿翅膀反过来裹住你。”
食蚁兽就是这么带孩子,让小毛孩趴在自己背上抓住毛毛,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这还是高支撑羽绒垫附赠羽绒被的高级软卧,出行条件不要太好。
金溟等了一会儿,扭头看到白鹰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好像已经石化在原地。
金溟担心鬣狗呼朋引伴去而复返,其实心里已有些着急,便站起来又比划了一遍,比动物园里隔着栏杆教游客投喂自己的猴子还累心。
就算鸟类不懂啥叫背,看他连解说带比划示范了好几遍,也该明白了吧。这白鹰刚才看着挺灵光的,怎么这会儿像傻了似的听不懂人……鸟话了?
金溟忽然开始怀疑,他现在说的到底是人话还是鸟话?
算了,管他呢。总之这地方太危险,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考虑这些不迟。
而后金溟再次撅着屁股,展开双翅趴到地上,信誓旦旦地安慰白鹰,语气里仿佛充满了急不可耐的邀请,“就这样趴上来就行,我用翅膀裹着。我羽毛又软又滑溜,干净的,你上来会很舒服的。你放心,我会小心点,不会弄疼你的。”
白鹰,“……”
等金溟再回头,就看见白鹰斜躺在地上,也不要站起来了,不顾后背上插着的树杈,凭借唯一能动的翅膀在地上奋力蠕动,形象全无地朝离他相反的方向——逃窜?
一直彪到没朋友冷到低气压的白鹰此刻的确十分适合这个词。
“……”金溟纳闷,这……跑什么?
金溟紧追两步,才刚靠近白鹰便发出尖锐的唳声,比对阵鬣狗时更凄厉,甚至还有一丝慌乱,尖喙大张着往金溟身上乱啄,分明一副你再靠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别激动!冷静,冷静会儿。”
金溟被啄得羽毛乱飘,更加纳闷,刚才血都流成河了也不吭一声,这怎么一转头好好的鹰说疯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