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宣彧也笑瞭,“那时候,你常常和我说起,外面的女孩子时兴编花环带著。”
“你日夜劳作,即使带著手套,手都险些磨破,哪裡还能做这精细活。”他眼眶含泪,“我跟在他身边,偶有空闲,就编花环。隻是花环上的花都枯萎瞭,我还是没能见到你。”
皇陵内平时管制极为严格,隻有逢年过节,两座山头上的人,才可能相聚。那时候,顾宁一手搂著顾慈钧,一手搂著姒宣彧,把自己省吃俭用换来的一块月饼掰开分瞭。
顾慈钧从前过的也是少爷日子,对著这粗制滥造的月饼,一边吃一边哭,猛喝水来咽下去。
姒宣彧却是从来没有吃过的,连那一点点饼渣子都要细细品味一番,隻觉得这是月宫佳肴,一点也舍不得浪费。
姬令则会被传唤进宫裡去,听先帝说些体面话,被赏赐一些残羹冷炙,就连这些也不许带走。
姬令惦记著姒宣彧,趁人不注意,藏瞭几块小的点心放进口袋裡,贴身捂著。
殿内歌舞升平,殿外锣鼓喧天,这样热闹喜庆的场景,自然是容不下他。
姬令退下后,隻想快点回去,却被人拦住瞭。姬世轩耀武扬威,站在他面前,斜眼睨著他,做势要搜查,看他是不是偷盗瞭什麽金银财宝走。
他永远也忘不瞭,姬世轩是如何对著那一小袋冷透的点心放肆嘲笑的,那副恶心的嘴脸,肮髒至极。甚至假装怜悯,放他带著那些他们根本瞧不起的点心走瞭。
可是他无能为力,无以相抗,隻得捡起姬世轩不屑地丢在他面前的点心,在衆人指指点点的谈声中狼狈退场。
隻觉得昏黄的灯光是那麽刺眼,摇摇晃晃打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影子拖得乱七八糟。就连这皇宫裡的一块砖一块瓦都比自己体面,可怜又可悲。
姒宣彧不知道年节时的点心到底是怎麽来的。姬令也隻说随便拿的,每一次都承诺下回多带一些回来,不叫他嘴馋。
他也就隻剩这点自尊心瞭。
可惜后来姒宣彧还是知道瞭,没有戳穿他,隻是说自己已经不爱吃这些小玩意瞭,叫他以后也不必再带。
姒宣彧看著顾宁手裡的灯笼,渐渐与记忆中的明月重合,想到她曾经拿著黄色的灯笼挂在床头,说把月亮摘下来瞭,便破涕为笑。
“他答应过我的,隻要我们不背离他,他绝不会动你,隻是你出门得有人跟著。顾姐姐,我”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虽不用亲自上阵,却也要顾好自己,小心敌袭。”
次日,姒宣彧奉命出使北地监军,带著粮草和援军远行,预备和庄国的开战。
他把朱雀留在大楚查案,在他回来之前做颜朝羽的门客,辅佐协助。
越往北地走,天气越苍凉,风声越凄寒。大风呼啸而过,姒宣彧眯瞭眯眼,用手挡瞭下风沙。路面不平颠簸,耳畔呼鸣作响,实在不舒服。
大漠的落日恢弘壮阔,为远行的战士镀上一层金衣,万分悲壮。
沉默
经过数日跋山涉水的旅程,姒宣彧一行人终于赶到北地,和顾慈钧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