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嚼了嚼饼干,咽下去,“美味可口,我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琼在捧着脸笑。
莎拉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也学会做饼干了,而且做的很好!原先我只会做几种固定口味的布丁。”
“是嘛?恭喜你,我教你做曲奇的时候总是失败,饼干要么湿软,要么粗糙没有纹理。我没教会你……真是遗憾。看来是我的问题,抱歉。”
“哈……你又在道歉了,”
女人短促地“啊”了一声,害羞地笑了,眼角树枝桠样的细纹时深时浅。“真该改改这个毛病了。好吧,我想知道是谁教会了你。”
“尼古拉斯的表亲,你没见过她,一个热络的瘦女人。她之前在甜点铺工作。曲奇饼干总失败不是咱们两个人任何一个的问题,是萨列里阁下酒馆里烤箱出问题了,由于设备老化,保养不足,烤箱总是没到火候就关闭了,曲奇自然会变得湿软。前几天我拜托汤米从商城里搬了一个新的回来。通体绿色,看得人赏心悦目。大概是……”莎拉拿起桌上的订购杂志,摔在两人中间,随便翻了几页,找到家电那一栏,指着其中一个差不多样式的,“这样子。不过没有旁边配套的餐柜,这么小的的餐柜可没法放下供应酒馆里十来个人还有顾客们的餐食。”
女人凑上去看杂志,“看起来确实比原来那个更具有实用性唉。”
“就目前的使用体验来讲,”莎拉摸着她的下巴,“是好极了。”
琼说:“我丈夫说今天有人要来送东西。我想会是保利,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是他,结果是你!对我来说真是天大的惊喜呀。无聊的日子又有人陪了。我以为你只负责为小伙子们做餐食,原来还负责递交信件。”
“他这几天要和安吉洛去办事,实在忙不过来。”
莎拉咬碎饼干,她知道是有关于弗雷德服装公司股份的转让问题,公司的负责人是萨列里阁下的表亲。尽管弗兰克离开后并没有账单方面的问题,但往日他负责的财务部分需要重新规划,与不同政客和富商的合作关系不仅仅是简单的经济往来。上述情况没必要和面前的人谈论,无关任何歧视要素,只是父亲从小就用他自身的经历地教导她要谨言慎行。话语一旦抛出去,所造成的影响就不是发起者所能控制的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闭嘴为妙。“别和巴托洛说是我送过来的就行,嗯……实话说也没问题。”莎拉看向窗外,一片宁静的碧蓝,绵软的白云之下是差点被莎拉认成飞蝇的气象飞艇。虚假的像是斯威夫特饮料在公路旁的广告,她嚼着饼干想到,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好天气,在刮大风的日子里失落天堂的天空就像是雪景水晶球里的液体一样的澄澈,久违的蓝天。她走来的路上心情舒畅,在油滑的鹅毛上从颈背到背部肩胛再到翘起的尾羽,流畅地划过。
她又拿了一块曲奇,味道好极了。高个子女人打开了话闸子,从最新的大选聊到邻居家因吸食过量□□,开车到水库边一跃而下的儿媳,最后又回到了她自己。果盘里的香蕉和盘子里的曲奇饼干已经入了莎拉的肚子,她是一位完美的倾听者,总在琼停顿时给予肯定。
“在上学的时候,我还梦想着成为一名化学家,当然了,看我现在的样子,自然是没有实现的。生孩子前我在一家报社工作,负责转印文件,有了女儿后就待在家里照顾她,紧接着我的儿子也出生了,就这样,我在家里一呆就是二十年。我在一八年那会儿试着找过工作,女儿那时已经出嫁,儿子也到大学,可是巴托洛他不怎么赞同,他说他行医赚的钱已经够多了,不需要我出去工作。我仍是在家里无所事事,每天下午和住在附近的太太们聊天,哦,看你的表情,你也觉得无趣,对吧?”
“也许在寻找工作上,你应该听从内心的诉求,琼,你的丈夫已经占据你心中足够多的分量了。”
“是的,啊,是的,但现在也来不及了,这时候哪有工作呢?五年前,市场还景气那会儿,我信心满满,想着等到他高中毕业后就去找工作,不要听丈夫的意见,可是后来发生了萧条,哪里有工作可找?现在他已经大学了。”
“谁?你的儿子安德鲁?”
“是的,安德鲁。”琼说,“你不知道,他总嚷嚷着要做出什么大事情。整日神神叨叨的,他姐姐总说他是个怪人。最近是复活节假期,他从大学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跟他父亲吵架,今天又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我觉得,我觉得他是……”巴托洛夫人神秘兮兮地凑近莎拉,嘴唇快要贴上她的耳朵,“赤色分子。”
“什么,你确定吗?”莎拉张了张嘴巴。这段时间她有和尼古拉斯进行关于社会问题方面的对话,除了喜好挖游离在法律边缘的黑手党的蛛丝马迹和议员们的花边新闻,娱乐报社的编辑也会随大流关注一些社会问题。她从一家小报社出的时政期刊里得知那些新成立的法西斯社会组织和真正控制这座城市的运行的人会以各种理由残害工会人物与黑人。失落天堂最近的游行和暴乱已经够多了。
“戈迪,戈迪·罗德里格斯,你可能没听过,他是码头的工会主席,连着两任了,他和戈迪在筹划着工人们的罢工,在北方公园铁水联运的码头,那边可是莫雷落的地盘啊……他是个好孩子,虽然奇怪了些,但我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呀,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害怕他被警察抓,被莫雷落……被他……唉呀,我都不敢想,请原谅我的失态。”她说,很快又补了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