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会议室稍等片刻。”弗兰克说。
三
三分钟后,一位身高不高但肩背厚实、褐白头发的中年强壮男人走进来——这便是恩尼奥·萨列里阁下,控制着小意大利的铁腕人物。汤米在旁人口中得知,他也掌控着这里最赚钱的生意:贩酒。品尝完别的地方酿造的美酒,他们用每桶十五美金的价格将制造商变成长期的合作伙伴,再以十倍的价格供应到门下的赌场、酒吧和妓院。简直是仅次于抢劫的来钱方法。无论是你是上流人士,在豪华的酒店套房里摇着酒杯,抿一口上等威士忌,还是失业在家的单身老酒鬼,浑浑噩噩地跑到挂着“餐厅”门牌的酒馆里来一瓶有毒的工业酒精——起码没有兑水,而且不是让你立刻毙命的那种神经毒素,你都会发自内心地感恩,这都是唐·萨列里的功劳。同理可得,在这座城的另一端,也就是北方公园那片区域,由另一个人掌控着的商业帝国下人们同样对他感恩戴德,甚至更胜几筹。
几人在萨列里落座后才陆续坐下。他先是询问汤米的姓名,在得知汤米因为救了保利几人一命而遭到莫雷落混混的报复,往日的营生被砸成烂铁时,他淡淡地说:“我认为我需要负责。基于这个原因,我打算给你弄一笔小小的货款,足够修好你的车子。”
“感激不尽,先生,但我并不是来求施舍的。”汤米直视着主座的那位极有威望的人,他这时注意到萨列里阁下的肩膀是那样宽阔——紫色条纹马甲只能覆盖住住肩膀的一半,像是给大力士凯蒂·桑得维纳套上克拉拉·鲍的连衣裙。
萨列里先生往椅背上靠。
“我只想给那帮砸我车的混蛋们还点颜色。”
“哈!哈!你有听到吗,弗兰克?”萨列里笑出声来,每笑一声,厚实的肩膀就抖动一下,他看向在身后站着的弗兰克。弗兰克点头微笑。他继续说,“这小子想打架,还先来问我是否批准。”他又看向汤米,恢复严肃的神情,“好吧,汤米·安吉洛,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你懂规矩。莫雷洛的那群混混都会去他开的酒吧找乐子。保利,你知道那地方。那家酒吧旁边有个停车场,他们的车都停在那儿。去砸扁几辆,给莫雷洛捎个信——在我的地盘上找老实人麻烦……”萨列里嗤笑一声,“那他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谢谢您,萨列里先生。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汤米得偿所愿后咧嘴笑着,恭敬地点头,眼神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凶狠,他有预感在这之后自己将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成为了暴力的一员而不再是承载压迫的容器。他和保利起身。
“还有,汤米。”萨列里叫住他,“回来之后,咱们再聊聊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酒吧里有几个人站在台球室和餐馆连接的门口,其中一个阔面脸、粗脖子且壮硕的像公牛的人找汤米搭话:“你是新来的?”
“不……”
“萨列里阁下让我带他去办个小事。”保利替汤米回答了,他头也不回,伸手问坐在餐位上的一个卷发男子要烟。
“好好干。”他挠了挠下巴,鼓起的肌肉把西装撑的紧巴巴。
另一个坐在高凳子上的男人酒也不喝了,跳下来走到两人面前,他说:“他是萨列里阁下的司机?”
“卡洛,你的饭碗哪有那么容易丢?”卷发男子掐尖了嗓子说。
保利摸出打火机,点着烟,他吸了一口后说:“博雅多老弟说的对。主要是你太嫩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先生说你不能跟我们一起上街干活,卡洛。”
卡洛又在后面说了几句,汤米没听清楚,他和保利已经从后门出了酒馆,到了后院,汤米跟着保利去后院的二楼军火仓——是个多加在仓库与车库中间的小楼房,面积不大。他们要向武器管理人文森佐申请拜访莫雷落必须的小礼物。一进仓房门,文森佐就用他那洪亮的嗓门大喊“ciao!”保利·隆巴尔多也跟着大喊“ciao!”然后给他介绍汤米。
头顶与科罗拉多沙漠一样寸草不生别无二致但耳边和鬓角毛发浓密的壮汉是文森佐给汤米的第一印象——还有点中年男子常有的发福。文森佐给他们搬出整整一箱□□,“别把你们头上的屌毛烧焦。”他调皮地嘱咐一句,还摸了摸头上几根横搭在头顶的头发。接着,保利又拉着汤米走到车库,介绍修理工拉尔菲,拉尔菲说话常常结巴,整日着驼背,瘦弱的身躯上挂着工作服,手上和面部常常是脏兮兮的煤油汽油和灰尘的混合物。保利半胁迫式的让拉尔菲给他们一辆车,等拉尔菲把车钥匙给他时,他又嫌弃地看着旁边油漆掉了大半的铁皮莉齐——他的老姑妈都认为这破烂东西过时。但他们还是开上莉齐去了莫雷落的酒吧。
“挺好奇你为什么要跟着一起,保利。”他认为保利作为帮派的打手应该留在酒馆或在电话机旁待命。
“我迫不及待要看到你吃枪子。”保利说,他一路上给汤米讲了很多关于他们生意的事。莫雷落在局子里的朋友比萨列里多,这让他们在走私活动中受限,但影响不大,警察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班查私酿和贩售酒水,下班将六角徽摘掉后去地下酒馆喝到颠三倒四。“别只想着贩酒那点事——重要的还有那些我们交货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小妞!有最好的位子、最好的食物,还有最迷人的裙子。这才叫过日子。”
“现在我一心只想让那些毁掉我日子的混蛋也过得不顺心。”汤米活动肩颈,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臂伸展开,五指张开又蜷起,胳膊重新搭在方向盘上,抖了抖肩膀,“而且,这样会让人陷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