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米说:“自愿的迫不得已,你知道的。”
“每个人都是迫不得已才走到今天的。”
这时一个的女人从餐厅走进来。是莎拉·马里诺。面对一起的两人,她皱起漂亮的眉毛说:“好吧,小伙子们,别再闲着了,文森佐刚把加拿大人的货拉回来,你们能去后院帮他把那几个大箱子搬到库房去吗?”说完,美丽动人的笑容回到她脸上,她打开联通着后院的铁门。
“没问题,莎拉。这小子任您差遣。”哈蒙推搡着汤米。
货箱摆放在拥挤的后院,小托尼第一个凑上去干活,卡洛在刚刚的阴凉处踱步。上面一层是女士遮阳伞,第二层是杜松子酒,最底下的全是波旁威士忌和古巴来的朗姆酒——这才是大头货。小托尼站在卡车旁,从车上抱起一个箱子,缓慢地转身迈着步子向车库旁的木托架走去。汤米和文森佐也抱起一个箱子,跟着放到托架上。在几人搬箱子之时,哈蒙闲庭信步般从后门走出来,手拿一个红绿双色的苹果,靠在砖墙上优雅地吃了起来。故意不去关注忙碌的几人,心不在焉地浏览墙上号召“回归家庭,将工作还给男人”的女士服装宣传海报。
“就在旁边看热闹,是吧,哈蒙。”莎拉头也不抬,眼睛盯着货物登记单,“过来帮忙。”她勾画两笔。
“不太方便,下午两点多我还得去金天鹅呢。”
莎拉收起钢笔,“汤米,麻烦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汤米看了下手表,“不到十二点。”
“啊呀,不知道得还以为从小意大利到金天鹅要两个小时车程呢。”莎拉酸溜溜地对哈蒙说,然后温柔地拍了拍汤米的肩膀,“谢啦,伙计,去朗姆酒抬到吧台下面。”汤米认为,要不是身高的差距,这位指挥官就要用她细长的手拍打自己的脑袋。
见偷懒不成,哈蒙快速啃几口苹果,把核丢在垃圾桶旁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保利,剩下的送到亚历山大那里,最好在下午一点之前。”莎拉说。
“哪个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彼德洛维奇,中心医院的那个独眼龙牙医,他还帮迈克尔检查过口腔呢。”
“什么?前几天因为他对我出言不逊,我差点把他的脑袋按在地上,现在又让我给他送酒?”
“大先生的意思。”莎拉只需要说这一句话。保利发泄似的把箱子扣上,嘟嘟囔囔着说要在收拾他一顿。
汤米拍掉手上的脏灰。多么值得欢快,被讽刺或随意差遣的司机一下子成为黑手党的混混,几天前在山姆把大先生的酬谢给他并说换个更好的“工作”时,他还在犹豫,做出了与未来相反的决定。票子人人爱,但活着的穷光蛋总好过死掉的大富翁。他那时并没有打算过上犯罪的日子,尽管打开信封里面的金额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来,但汤米也很自然地接受了身份的转变,给萨列里当小弟的日子不会让他有多难受——哈蒙也在。可喜可贺的是在连续搬了近半个月箱子后,弗兰克将他叫到会议室,吩咐他跟着山姆和保利去收债。每月的二十日都是收款日,托马斯·安吉洛终于要干些正事了。
“除非逼不得已,别动手。”会议室内,弗兰克的镜片在闪着银光,他在萨列里阁下身后踱步,“我们得让客户明白,我们提供的服务是有价值的。你们得成为他们眼中的大天使米迦勒——是会保佑他们的。”
“就让莫雷洛那老贼去动粗吧。不过,时间到了,该交的钱还是得交。”
“等等……”保利想开口说话。
“行动起来吧,孩子们。”萨列里打断了他,叼着雪茄说。
“好的,老板。”
“哈蒙,”萨列里叫住刚刚起身的哈蒙,“你先别跟着他们去收债,有个别的活计等着你去做。去拉尔菲那里要辆好车,到柯里昂酒店把合作款拿上,顺便代我向经理问个好。”
哈蒙很快地应下来。他们出了会议室。
“刚才就想问了,那个唐人街的老家伙还没死吗?”保利说。
“快了,他侄子接手了他的生意。”山姆回答,“往常带菜鸟的活计应该只有保利来干,今天可不同寻常。你开了个好头,托马斯。我们在这方面还挺相信气运的。”
“有殴打顾客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要紧事,多消磨时间有什么坏处?你在绅士俱乐部也创造不出奇迹,真不知道大先生为什么会把这生意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能像绅士一样,保利,永远都不可能。”山姆再次用他的薄嘴唇挤出一句话,他说话总有一种冷幽默。
保利哼道:“这很难。”
“你们去吧,下午见。”哈蒙朝三人点头。
“下午见,哈蒙。”汤米说。
“见到米歇尔小姐麻烦你给她六十五美元,我答应好她的,回头我再补给你。”山姆说。
“可以。”
穿过后院,汤米快步走上楼梯枪械库,推开门。
“就是这个家伙,我看到这个……就想起来你,”看见托马斯进门,文森佐笑呵呵地把一个铁疙瘩拍在桌子上,“你之前开过枪吗?”
“在集市上打过几次。”他低头仔细观察着文森佐放在桌子上的枪,枪管比普通左轮要短上半英寸,最适合插在腰间,他拿起来,膛里也没有子弹。
“那不算数。”文森佐说,他向左退半步,指着身后右侧的木靶,“现在试着对准靶心。要平行,然后右手握紧,虎口卡在下面——千万要握紧,如果你不想要后坐力把你的手腕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