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回来的这样晚?”
沈棠宁脚步一顿,下意识避开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回来的路上,马车半道坏了,就……耽搁了些时候。”
沈棠宁不确定今日随她出?门的小厮和车夫会不会把白日里她遇见萧砚的事情告诉谢瞻,这两?人都是国公府的仆人,平日她出?门大多也是这两?人跟着。
谢瞻看着她。
“我今日朝中有事,看天色不早了,以?为你已经回家,便没去接你。”
一看见娘亲,圆姐儿大眼睛一亮,两?只小胖手冲着她就有力地挥舞了起来,口中“呜呜”叫着。
沈棠宁从他怀里接过圆姐儿,圆姐儿眼巴巴地瞄着娘亲的胸口,爹爹的胸膛太硬,她觉得?一点儿也不舒服,但她知道娘亲那里储藏着甘甜的乳汁,所以?一进到娘亲馨香柔软的怀里就迫不及待地就往她胸口拱,小手咻咻乱抓。
沈棠宁惊呼一声,忙去按女儿的小爪子。
尽管类似尴尬的情形已经遇到许多次,她还?是免不了有些羞臊。
以?往这时谢瞻会很自?觉地背过身离开,给她留下单独的空间喂圆姐儿奶,今日却不知怎么了,他直直地杵在她的面?前。
沈棠宁一面?安抚女儿,一面?疑惑地抬起眼看他。
不知是不是灯光有些晃眼的缘故,她莫名觉得?谢瞻脸色阴测测的,凤眼黑黢黢地深不见底,里面?透出?抹骇人的精光。
她一惊,再仔细看时,谢瞻却收回了视线,神色平静地走了出?去。
“我先出?去。”
沈棠宁没放心上,走进屋里,解开衣服,喂饱了女儿。
谢瞻一去不回,她打发?安成去问要不要给他留饭。
过不会儿,安成回来,叫沈棠宁先吃着。
沈棠宁不饿,简单吃了点垫肚子,冲完澡,有些累,便歪在床边一面?做针线活,一面?心不在焉地发?呆。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她见到了萧砚。
她万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萧砚。
“团儿,我试过,我忘不掉你……”
他凝视着她,眼底是深深的懊悔与痛苦。
重逢时,她的心绪同?样是复杂而痛苦的,使得?她仍旧无法?忘怀过去坦然面?对他。
他却像一个多年不见的友人般与她叙旧,笑容和煦,吩咐他的长随帮忙把她马车的车轮修好,询问她的母亲如今身体如何,问起她孩子的乳名……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体贴,从容,温和。
可逐渐地,他也沉默了下来。
两?人一道看着对面?正在修补的马车,相对无言,忽地,他清润的眼眸望向她,眼底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似自?嘲,又似苦涩,低低地说。
“团儿,我试过,我忘不掉你……”
她抬头看着他。
分离半载,他黑了,也瘦了,连夜赶路,神情也憔悴许多。沈棠宁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仿佛堵了块棉花似的不上不下,叫她如鲠在喉。
“团儿,在离开京都的这半年,我一直在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我时常会想的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我望着头顶碧蓝的云,想到的是与你相处时的?*每一个日夜,我看着脚底吹落的枯叶,想到的是你琴声里的哀愁寂寥,我看着你赠我的香囊荷包,想到的也是你与我相处时的一颦一笑……”
“够了,够了!我不想听!”沈棠宁颤着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