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对视上,脸颊没预兆的烧了起来。是手心里细微的汗渍,出卖了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蒙懂摸了摸祁夏手里的汗渍“喂,你手心有点潮湿了。”“啊,对不起对不起。”赶紧将手抽回,然后在衬衣上擦了擦,脸颊的温度更加飙升起来“对不起啊,弄脏你的手了。要不然,你在我衣服上擦一擦吧。”蒙懂停下脚步,望着他没有说话。夜风走过葱郁的枝头,空气里全是叶子的清新香气。月光抚摸枝干,所打下的黑色暗影,清晰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是牢笼般,将两个人禁锢在里面。“怎、怎么了?”祁夏被蒙懂望着,莫名忐忑起来。夜风吹起蒙懂长发的时候,她安静的笑了起来,“吶,祁夏,我们接吻吧。”93蒙懂抱着印有连贯的枕头入睡时,她的耳机里还播放着连贯的音乐。听着他温柔阳光的声音。像是连贯只是她一个人的专属品。连贯。他有点像你。今天,我们接吻了。94不知道脸上被扇了多少个耳光,总之脑子是昏沉沉的,耳朵也耳鸣了很久。靠着墙面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忍住晕眩感,扶着墙面爬起来。形如死尸的走了很久,家的距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远。总感觉像是走了半个世纪那么远。站在院子里,望着屋子里投出来的微弱光亮。蓬泥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颤抖了许久。然后轻轻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父亲喝酒的画面。桌面上摆了几道菜,还有一盘烤鸭。已经做好被殴打半死的准备,但是父亲的反应,却很没有往常那么急躁和暴力。父亲喝着小酒,斜了一眼过来,“怎么回来这么晚?”“上了一节晚自习。”蓬泥转身关上了门。“我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滚去厨房里拿碗筷,吃饭。”蓬泥转身去厨房里拿了碗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蓬子豪望着她肿起来的半边脸,目光迟疑了一下,然后问了一句,“你在学校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蓬泥扒饭的手,陡然停了下来。曾经,生物老师在提到生命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见解是,所谓人生其实就是用一段段回忆,堆出来的一条隐形的道路。你路上看到的那些风景,所遇到的人,其实那些都是用来堆建你人生的石块。蓬泥的回忆里,没有装过任何美丽的风景。除了被父亲殴打,就是被母亲殴打,又或者在学校里被同学殴打。耳光和拳脚,大概就是她用来堆建人生,用过的最多石块。而记忆里,除了父亲的辱骂外,几乎就没有跟父亲正经说过话。只有偶尔需要钱来买学习用品的时候,她也是犹豫揣摩了好多次,才敢跟父亲提钱的事情。类似于今天父亲这样,像是关心的话语,似乎还是第一次。从来没有被爱过的人,从来没有被温柔对待过的人,大概在感受到一点点类似于爱意的关心,都会诚惶诚恐不知所措吧。蓬泥拿筷子的手陡然停了下来。像是有蚂蚁在身体里咬噬起来,那些酥麻麻的温热,让她有点儿晃了神。她想起了一档综艺节目里,在谈到对校园暴力的看法时,连贯很认真的说,要勇敢的反抗,可以试着跟老师或者父母亲说说看。蓬泥也曾跟学校里的老师,提过自己被欺负的事情,但老师总是在听见那些被她认定成好学生的名字后,用一种失望的眼神望着蓬泥说,“你的心胸太狭隘了,同学间的打闹怎么能被定义成欺凌呢。”如果老师不相信她的话。那么父亲呢?可就当她准备把实情告诉父亲的时候,父亲却在那边言语讥讽起来,“真被欺负了也是活该,怎么她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呢,上次你们老师不也说,你在学校里欺负别的同学吗?可以啊,果然跟你妈一样,看起来闷不在声,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啊,人都是相互的,你不欺负别人,别人自然也不会欺负你。”“那您呢,您每次打我的时候,是因为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蓬泥抬起头,目光笔直的望着父亲,平日里的胆怯和维诺,全部消失不见。暴露在目光里的,是死寂般的问罪意味。父亲被蓬泥这个眼神惊的愣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养的一条狗,平时温顺好欺,无论你对它做什么,它都会不会反抗。可是突然有一天。它却面露凶像对你呲起了牙。颇有一种要反咬你的预警。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像是头发着了火。突然炸开的焦急感,让他觉感受到了挑衅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