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惊,怎么这就下了地?连忙一路小跑到许迦叶身旁。
许迦叶见陈太医过来了,咳嗽了两声,对他道:“你来得正好,和我一道去看看吧,秦安他……”
是她疏忽了,她实在是没想到,一个连下地都困难的人,竟还有自裁的力气。
万幸他被人救下了。
她被人搀着走进秦安的卧房,来到他床边,视线拂过他脖颈上的勒痕,闭了闭眼,哑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安张了张嘴,勉强发出气声,声音若游丝般细微:“我害了督主,罪该万死。”
许迦叶见他连说话都困难,叹了一声:“好了,别说话了,好生歇着吧。并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此。这么多年来,我杀的人还少吗?
“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等我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只有你能给我烧几张纸。哪怕是为了我,好好活着,别再做傻事。”
秦安闻言几若摧心剖肝,嘶声力竭地嚎哭起来,眼泪糊了满脸。
许迦叶能走到这儿来,本就是竭力支撑着,此时腿软得厉害,已有些站不住了。
她心道她要是倒在这里,秦安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便递给他一块帕子,请陈太医上前为他诊治,又叮嘱了几句,让人扶着自己出去了。
陈太医被许迦叶强留在此,只能目送她远去,垂头望向床上的秦安,低叹道:“你真是遇上了一位好主子。”
不像他,伺候陛下,心每时每刻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心硬如铁,却偏要去攀折这世上最柔软的花枝,弄得对方不堪摧折、硬生生长出尖刺来,被捅成筛子也算是他求仁得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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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辞伤重垂危,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被烧得浑浑噩噩,几乎要没了神志,好几次险些挺不过来。
中途他醒来过一回,强撑病体将谢凌恒麾下的军队打散分流,又将关键将领尤其是谢凌恒的心腹尽数更换清算,将他的死因定为犯上作乱,扫清了所有与许迦叶相关的痕迹,确保此事牵连不到她,这才放下心来,昏睡了过去。
宅院不大,许迦叶距李砚辞所在的客房不过几步之遥,抬抬脚就能过去,却没去看望他哪怕一次。
刘采不敢去请她,害怕若是打扰到她,陛下醒来以后把他的头卸下来当蹴鞠踢。
好在督主也不是全然没过问,遣人来问过好几次他们什么时候走,他每次都回答“快了,快了”,其实还早着呢,照陈太医的说法,现下若贸然挪动,陛下得崩在半道上。
督主未必在意这个,她态度鲜明,死哪里都好,别死我家里就成,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