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前阵子诰命夫人进宫,奴婢还听说沈大夫人抱怨自己女儿命不好,当初让沈如霜占得先机嫁给陛下,不然现在登上后位的就是她的芸儿了。”
贤太妃听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心中已然有了思量,摇着藕色菊纹团扇倚在窗边,道:
“那就让她把沈芸带进宫吧,本宫也想见见。”
往后的几日里,沈如霜一直在偏殿喝药调理,闲来无事翻翻陈年的账簿打发时光,看到昏昏欲睡之时就倒头睡去,慢慢地也不经常想萧凌安说过的那些话了。
太医说她体内寒气郁结,幸好她年纪轻气血旺,幼时生病请不起郎中时,都是硬生生扛过来的,所以现在吃几副药也好了大半。
冬日午后,阳光暖融融地穿过稀疏的枝丫,倾斜着泻入院子里,给冻结实的冰雪都覆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沈如霜裹着兔毛锦绣双蝶披风,抱着暖手小炉沐浴在阳光里。
“小姐!”玉竹慌张地跑进来,三两下打发走周围的宫女,才悄悄贴在沈如霜耳边道:
“听说二小姐进宫了,已经在贤太妃那儿住了好几日,瞒得严严实实的。还打发人去请了陛下好几回呢,这是何意呀?”
沈如霜蓦然回首,双手乏力地一松,暖手小炉坠落在腿间,倾倒出的炭火险些烧在衣衫上,幸好她眼疾手快地堪堪接住,烫红了指尖一片皮肤,灼热得生疼。
她缓缓地蜷起手指,低下头轻轻吹着气,眉眼间染上几分寒霜。
还能有什么意思?贤太妃选中之人偏偏是她的妹妹,还费尽心机隐瞒这么久,这不明摆着是要塞人吗?只不过这种事贤太妃终究做不了主,还是要看萧凌安的意思。
沈如霜不敢想如果沈芸真的留在宫里,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境地,一颗心仿佛被悬在断崖上般忐忑不安,寒风刺痛得近乎麻木。
若是在从前,她根本不担心会有这样的荒唐事儿,她的夫君生性淡漠、为人端方,除了她以外,不会多看其他女子一眼,怎么可能容得下沈芸呢?
可不知为何,自从那回在养心殿罚跪后,沈如霜总觉得萧凌安与从前不同了,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担忧与心虚,小心翼翼问道:
“陛下见她了吗?”
“不曾见过。”玉竹说得斩钉截铁,试图给沈如霜带来几分安慰,又拿不准地补充道:
“奴婢不知陛下是否知晓二小姐进宫之事?不知便罢了,若是心知肚明却视若无睹,这又是何意呢?”
沈如霜深吸一口凉气,张了口却不知如何为萧凌安辩解,这才心惊地发觉她早就摸不清萧凌安的心思,连一句说服自己的话都说不出来。
二人就这样静默着,寒气在枝头凝结成冰。
“小姐,夏姑姑带着二小姐来了!”一个宫女小跑着走进偏殿,扬起了声音道。
“她们来这儿做什么?”玉竹瞬间就拉下了脸,刚想吩咐宫女将人打发走,抬头却看见那两人已经畅通无阻地站在了院子里,直挺挺地立着。
夏姑姑是贤太妃的贴身女官,跟着贤太妃协理后宫数十载,所有人都敬她三分,皆是唯唯诺诺地退后,给她们腾出了地方。
“沈姑娘安好,奴婢奉太妃之命将二小姐送到您这儿,还望您多多提点。”夏姑姑弯腰草草行礼,朗声道。
沈如霜面色沉静,深深的眸中看不出愠色,拢了拢披风端坐在上方,目光扫过她们时不禁勾起冷笑。
贤太妃请不来陛下,竟然想着借她之手来让沈芸靠近萧凌安,这样的手段也太没脸没皮了些,她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别人?
见她久久不答应,夏姑姑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低下头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