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梵的父母都不在了,庄爷爷是姜棉见过的,至于他的外公,虽然没见过,但从庄清梵的描述里来看,也不难相处,如果万一处不来,也不是要住一起的,以后少接触就是。
谢东和家不同庄清梵,双亲健在,祖父,外祖父也还健健康康的,不单只有一堆大姑小姑姑父,还有大姨小姨姨父。这些长辈,都在谢东和小的时候养过他的,从某些角度讲,都算是他的父母,楚婴都得敬着。万一有那么一两个看她不顺眼的,就够她受了。
两位男同志坐在过道那边靠窗的椅子上,面向着窗外,就是不知道乌漆嘛黑的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楚婴看了他们一眼,挨着姜棉坐在她的床铺上,叹了口气,轻轻说道:“阿棉,我越来越紧张了,怎么办?”
姜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用紧张。谢东和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的家人都很好相处的。而且你们领证之后,拍电报回去,也没有收到那些不好的反馈吧?”
楚婴说道:“就怕知道我们即将要回去了,等见了面再发作。”
这种事情也不能说没有,但他们现在忧虑也是于事无补。
既然是谢东和的家人和亲戚,真的有什么问题,楚婴解决不了的,就让谢东和去应付好了。
楚婴现在要做的就是摆正心态,她之所以不安,无非就是觉得自己高攀了谢东和。
姜棉说道:“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应该不至于这样。你留个心眼,万一真的有那些故意刁难你的,就交给谢东和去处理。”
楚婴把头靠在姜棉的肩膀上,声音还有带着忧虑,“也就只能这样了。幸好不用多久就开学了,到时候我可以搬到学校去。”
姜棉习惯了她平常那种阳光开朗的笑模样,看不得她那不自信的样子。不过作为同样没有跟双方家长商量就先斩后奏地完成了人生大事的人。这种新媳妇即将见到公婆的心理,她是可以理解的。而且楚婴要见的不是一对公婆,是好多对。
但她觉得,不管如何,紧张虽然是避免不了的,还没见到人呢,心就先怯了,这可不好。
虽然谢东和的家世比楚婴的好许多,他们两个人都是居于平等自愿的状态下结合的。
在当知青的时候,楚婴没有沾过谢东和家世的任何光,光靠自己就可以过得不错。以后自然也可以不依靠他们,凭自己的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既然楚婴当初只是了解他的人,并不清楚他的家世,就跟他结婚,现在也没必要因为他的家世而不安。
尊敬长辈可以,自卑就没必要了。
姜棉没有推开楚婴的头,轻揽着她,问道:“我们在铃木生产队的时候,所得到的一切,有依靠过谁的家庭背景吗?”
楚婴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当然没有。”
姜棉继续问道:“那以后如果没有他们家的帮助,你相信只靠自己能过得好吗?”
楚婴一扬头:“那当然。我以后可是大学生,谁又比谁差?”
姜棉:“那你有想过借助他们家的背景干点什么吗?”
楚婴摇头道:“没有。再说了,我能借他家的背景干什么?”
姜棉看着她:“那你忐忑什么?”
楚婴一下子坐直了腰杆,说道:“你说得对。无欲则刚。”
然后又软下身子,半靠在姜棉身上,说道:“阿棉,谢谢你。”
姜棉笑了笑,说道:“不客气。我和你一样,都是新媳妇第一次上门,紧张肯定是有一点的。庄清梵家的人口简单,如果也像谢东和他们那么一大家子,我也会和你一样紧张。但是我觉得虽然谢东和家的门第高了一些,但你也不差,就好像你说的,你也是大学生了。你跟谢东和结婚的时候,并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看中的是他这个人,也从来没想过要靠他的家庭背景去谋求什么,有什么好不安的。如果没了家世,他还不一定如你呢。”
楚婴哈哈笑了,“想不到阿棉如此看得起我。”
两位女同志聊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两位男同志也离开了椅子,把阵地转到了庄清梵的床铺上。
姜棉看了看时间,觉得不早了,就打算躺下休息。下午的时候坐了那么久的拖拉机,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被震得松动了,必须要躺平才能让骨头归位。
楚婴要去洗手间,谢东和陪她走到门口,然后折回来,在姜棉躺下前,赶紧问道:“棉姐,我媳妇儿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我下午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脸色有点儿不对,我问她,她不肯跟我讲,只是说没事儿,但我觉得她肯定有事儿。”
姜棉惊讶地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她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的话唠,竟然这么细心。那刚才拉着庄清梵去那边,也是为了腾地儿给他媳妇吐露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