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上次跟他玩,可是输的很惨呢,最后是捻碎骰子出了一口气……捻碎骰子……对了,他用内力改变了点数?若她再输一局,就彻底输了,那可太丢人了,之前赢的光彩也完全不存在了。钟离述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问道:“骰盅也换过了,姑娘若是还有疑问,不如换个骰子,再不然,换个玩法好了。”这样说,竟好像什么玩法他都有本事赢她一样,相因不知道大夏有没有什么她在虞疆没听过的玩法,不敢托大,不过料他堂堂太子,应该不会耍赖,若是日后被人知晓,岂不丢了脸面?于是相因放松心态,再次扬手一摇,钟离述掀开骰盅,十二点,摇出了目前为止最低的点数,相因松了口气,冲他一笑——十三点。总算是扳回一局,相因有了些信心,接下来两局又乘胜追击,扳成平局。七局四胜,钟离述只要再迎一局,就大获全胜了。相因还从没这样输的片甲不留。谁知钟离述却连输三局,把迎来的钱又输了回去。相因深呼了口气,想必前三局他只是运气好罢了,自己许久不练技艺生疏罢了,她怎么可能输给他啊,笑话!观众也看得越来越入迷了,有人道:“我押这位公子。”“我押这位姑娘。”一时相因和钟离述手边又堆起了一座银山。钟离述起身按住了她正要摇起的手腕,道:“既是最后一局,大家又这么热情,不如我们赌一盘大的?”相因还没说话,围观群众已经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相因想了一想,道:“那好啊,只怕你不敢呢,若是我赢了,我便要你将全部积蓄都过给我,以后我怎么花你都管不着!”钟离述笑道:“我还当是什么,我答应你便是了。”“那,你拿什么押注?”“若是我赢了……”“怎么样?”屋内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钟离述。钟离述薄唇轻启,说出了句语惊四座的话:“若是我赢了,我要姑娘你,有名有实!”这是一个相因从未想过的赌注,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说若是赢了就让钟离述放了她。事实上,这个念头她刚才根本没有想过,而钟离述,却是志在必得。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转而转头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相因。她敢吗,这可是一名女子的一辈子。相因被人看得发毛,又最怕在这种场合下不来台,更何况她自恃技巧甚好,现在渐入佳境,脑袋一热,道:“好啊!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掌心出汗,拿起骰盅乱摇一气,摇了很长时间在屏气凝神听里面的动静。而对面,也跟她摇了一样长的时间,二人再次同时放下骰盅,相因先开。三十五点,她本想摇三十六的,可还是分神摇错了一点。“哇,已经很厉害了,除非三十六才可能。”“我觉得可能。”“不不不,不可能,我押的是姑娘赢。”“我押的可是公子赢啊。”钟离述落定,人群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相因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钟离述看她神色,她有多不情愿,全都在脸上显现了出来。他心底冷笑一声,大拇指微不可察地在骰盅上按了一下,其中一个六点,变成了一点。“愿赌服输,本公子全部家当都归姑娘了!我这便让人去开银票。”说着,钟离述起身离开。押相因的人欢呼起来,押钟离述的人个个垂头丧气,叫苦连天。可相因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一直追随着钟离述的背影。她赢了,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看着骰盅里六点中那个显眼的一点,和钟离述方才看她的眼神,她敢笃定,那个一点,原来肯定不是一点。钟离述先行一步,让人送她回府,自己则去办事。相因纳闷,只听梧然说道,钟离述乃是为春安县的水患而来。太子亲自出马,一来是督促赈灾,二来还要责问为何去年刚刚加固过的河堤,这么不堪一击;三者,他还要监察灾后百姓食粮问题。相因低垂着眼眸,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就说嘛,钟离述一定是为了办正事恰好走到这里,而她也只是点背地又碰到了他,怎么可能他是为了找她才出府远行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跑过来,伸出破碎的瓷碗一言不发,与那日在春安镇的情景如出一辙。相因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将他打发走。钟离述走过来道:“怎么今天不施舍他了?”相因苦笑道:“因为这不是个真正的乞丐,这样的孩子多半是成群拉伙的,你看着明处只有一个人,但你只要掏钱给了,不知道从哪儿就会跑出几十人,人人伸手问你要钱,你要是不给,就把你围住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