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回过神来,“哦,也没什么,如今大夏国的皇帝御驾亲征,在北边跟北厥正战得难舍难分,一切事物由太后操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想了想,她又道:“过几日太后和贵妃会召你进宫,这几日要把这宫中的礼节学起来,可不能露怯。”相因愁眉苦脸,又问道:“说起来,太子的生母是哪位娘娘啊,这位贵妃又是什么样的来头呢?”秋华握着皂荚的手又是一顿,道:“太子的生母是正宫皇后,早年跟着陛下一路打天下的,可十三年前被北厥掳去,陛下无论如何谈判,那边都不肯放人,如今陛下御驾亲征,还不知结果如何。不过说来,贵妃是现在宫里最得宠的,她有三皇子,也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皇子,陛下其他的儿女一年都没机会见上几面的,三皇子却能天天承欢膝下。还有陛下面前那位大太监,也是红人,前朝后宫替陛下处理了不少事情,公主要认真对待。”相因把自己埋在水下,咕噜咕噜吐了几个泡泡,消化着秋华所言。秋华替相因擦干头发,默了一瞬,还是道:“上午奴婢去收拾屋子,看到一边的小床上被褥也搁着,难道你们没有……”相因连忙解释:“太子的心智不太正常,他也没管我。”“太子不正常?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症状?”“我到这里来也还不到一日,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相因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夜里钟离述突然发狂的事情告诉秋华。秋华又道:“虽说如此,公主最好还是跟太子同床共枕,不然太子管不住自己的口,传将出去,怕又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可钟离述毕竟是个陌生的男子,相因有些不太乐意。她回到卧房,却被告知太子戌时一过就出去了。出去?太子不能出府门,必然是还在府中,难道去后花园玩了?他傻乎乎一个人,若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相因披上衣服出去找,隔着院墙,巷子里几条野狗狂吠,让人心慌胆寒,小院子的门吱呀吱呀,突然一根枯树枝掉了下来,正正砸在相因脚下。相因惊呼一声,有些害怕,只在房中等着,红烛已被换成普通的蜡烛,“噼啪”爆了一声,将她昏昏欲睡的神思搅了个干净。但只不过一会儿,她眼皮就又开始打架——不行,傻太子还没回来,她不放心。也不知过了多久,“啪”,耳边一声脆亮的响指,相因一下子惊醒过来。钟离述拢了一件鹤氅,相因揉揉眼睛,道:“你回来啦?”钟离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嗯”了一声,他其实在想,昨晚以他那样癫狂的状态,无人敢向前,瞧她身量纤纤,谁给她的勇气?而且,他自己居然在她面前生生忍住了。他连人什么时候抬进来的都不知道,但这似曾相识的面孔究竟哪里见过?钟离述又问:“难道你们虞疆的人都是坐着睡觉吗,属青蛙的?”相因道:“我在等你啊。”等他?他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尝过房里有人等他睡觉的滋味。钟离述不理她,径直走到床边,回头一看,小姑娘居然紧跟着他过来了,眼睛迷迷瞪瞪,差点撞上他。相因等得困了,见他停下,伸手往他腰里摸索,嘟囔道:“脱衣服睡觉了啊。”钟离述双眼瞳孔一震,腰带已被她解了大半,他最不喜欢与别人触碰,更别说还是这样一个陌生女子。钟离述手腕在她手上一挑,若是一般的弱质女子,就要被挥到地上,可相因下意识一挡,却只是趔趄几步,站稳了。钟离述心中一惊,冷笑道:“我竟不知,虞疆的公主还练过武?”陈相因也是彻底清醒了,对啊,她现在可是公主,于是把下巴抬高,一脸不经意道:“小时候身子虚弱,为了强身健体,学过几招。”她这才注意到钟离述今日穿的是身紫衣,外罩一件白纱,将紫色的高贵衬出些许朦胧的柔和,袖口和领口压有金丝滚边,那条被她触碰过的腰带,也压着金线。这等风姿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与中午那个胡乱穿了一身布衣的傻太子判若两人。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灿灿如星,却分明探究玩味。相因轻咳一声,问道:“钟离述,还要不要睡觉了啊?”钟离述眼神一黯,相因觉得连烛光都暗了几分。他往前跨了一步,“谁准许你直呼我的名讳?”“嗯?”相因心中一片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是太子吗?还是贴了□□的别人?这么想着,她竟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是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