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人,名姓刘,曾为太傅。他见历千洵坐下,便开始纳谏。
“今先皇已去,余下殿下一人可谓天下之大事。尔等甘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愿殿下听尔等一言。”
历千洵端坐御座,俯视衆臣,皱眉道:“有话直说。”
刘太傅继续说:“您久居深宫,不知外面之事。今虽登顶,却不知已被小人盯上。”
历千洵只想发笑,这不是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己年少粗鄙,这皇位来的不干净嘛。
谈话中,一片宁静,楼卿已经擡脚进来,宽袍轻拂,步履轻盈。
历千洵来了兴趣,问刘太傅:“那孤可害怕极了,您快些与我说说,孤好把这小人剥皮抽筋好好照顾一番。”
楼卿含笑,渡过来为历千洵沏茶。
衆人皆安静几分,刚刚强硬的气势也被压了下去。
只听挨着刘太傅近的几个官员还在哆哆嗦嗦朝刘太傅使眼色。
刘太傅叩下去,道:“那小人就在殿下身侧,常伴君侧啊。”
这话一出更是鸦雀无声。
等了半晌,无人搭话。楼卿还在悠閑的倒着茶。整个房间只听得见流水滴滴答答倒进茶杯里的声音。
历千洵故作惊恐:“太傅莫不是唬孤,孤身边亲近之人可只有楼先生。难道您的意思是先生要害我?”
刘太傅还未回答,却听见水声一滞。衆人皆呼吸慢了三分。
“刘太傅的意思是指在下是那个卑鄙之人吗?”
刘太傅擡头,对上那双眼睛。
阳光透过窗户洒下,照得眼睛里泛着光芒,显得清澈明亮。
极美的一双眼。
难是刘太傅也怔了一瞬,直到旁边有人用手肘顶了顶他才回过神来。
他不卑不亢道:“正是。”
“在昔日先帝统御天下之际,你曾以巧舌如簧,迷惑君心。在先帝殁时,尔曾同在场。今日新君登基,你又欲踌躇参与其事。”刘太傅又一磕头,“妄想依仗你那卑微的琴师身份,谋得太傅之位。请殿下三思而行,切莫让这个心腹大患留在身边啊!”
话毕,鸦雀无声。
历千洵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瞧着面前的楼卿,却也不知道说什麽。
突然,一声笑打破了此般寂静。
“大人说笑了。”楼卿轻声说道,“卑职虽身份低微却也不比在座各位差上几分。你说我不配,你就配吗?”
刘太傅还没作答,楼卿却拍手称快:“好好好,你是名门望族,教导皇子,可你教出来的人,又有几个长命的?”
刘太傅骤然擡头,气的眼球突出:“尔乃奸邪之人,竟然在龙颜之前口出狂言!居心叵测,言辞毒蜀,实为罪莫大焉!我……”
话没说完,楼卿却快速掐断了他的声音:“口出狂言?”他喃喃着这个词,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噗呲一笑道:“在下说的可还有假?不知那日死在火里的是哪位大人的学生?”楼卿笑起来。
刘太傅额头上渗出汗珠,狠狠地盯着楼卿,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