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们来说,这并不困难吧?”玉碗问,“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爹的尸骨的?”
“在古战场上,我原本是去那里除鬼的。”
“战场”玉碗忽然笑了一声,“战场。”
孟琅没有说仙鹤王被筑进了城墙,只说:“我意外发现一具白骨有六指,就去查了生死簿,确定是大王后,我就带他来鹤城了。”
“多谢。”玉碗说,“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能见到父王的遗骨。这份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殿下言重了,是大王先有恩于我。”
“两千士兵,又算什么?当时父王正在筹备对连国的战争,并无太多兵马能够借你。”
“当时大王就准备打仗了?”
“自从母后失踪后,他就准备讨伐连国了。”
孟琅一惊:“王后她”
“怎么了?”玉碗锐利地问。
“没什么。”孟琅并不愿再戳玉碗伤疤,只问,“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找母后的尸骨,把她和父王合葬。”
“殿下不准备复仇了?”
玉碗反问:“你复仇了?”
孟琅无言。玉碗死时,并不知道他后来下山的事,可她的话却一下子击中了自己的要害。
“我若真想杀了谁,只能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玉碗说,“我一醒来就知道,那混账最终还是选择了苟且偷生。”
“殿下恨令弟吗?”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他已经死了,仙鹤,也已经亡了。”
孟琅掏出那本手记,放在桌上。玉碗微愣:“你进了我的墓?”
孟琅抱歉道:“我先前不知道那是殿下的墓,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原谅。”
“你怎么出来的?”
“修墓的工匠修了一条密道。”
“我没有想过让那些人陪葬,真是罪孽。”玉碗拿起手记,“你把这东西带出来干什么?”
孟琅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亡国之后,去了穹庐峰修道,下山之后,仙鹤和连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当时无心世事,不知道殿下已经去世。所以当我发现那座墓的主人就是殿下时,我很好奇殿下为何去世,又为何会被安葬在那样奇怪的一座墓里。”
“自然是那家伙心中有鬼。”玉碗冷声道,随意翻着手记。
“小子不敬,私自翻阅了殿下的手记,还将它带了出来,因为在墓中我没来得及看完。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孟琅说,“但当我回来后,却发现这手记上还有别人留下的字。”
玉碗手一僵,问:“谁?”
“令弟。”
玉碗瞳孔一缩,迅速翻着手记,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她愣住了。
上面,的确是她弟弟臧乐仁的笔迹。
大约五百年前,玉碗公主死后。
朝廷上下都知道,玉碗公主死了。她死的那天,阳春三月竟雷声滚滚,宫中谣言纷纷,说是公主在发怒。
接着,她宫中的宫女开始一个个死去,最初是咳嗽,很快便开始咳血,然后就是死亡。
宫中陷入了恐慌,人人都说这是公主的冤魂在作祟,当驸马也因咳血而亡时,这种恐慌达到了极致。无数大臣向刚刚即位的臧乐仁上奏,要求迅速平息公主的愤怒。然而公主死前已经留下遗言,要求收复失地,取连君头颅,迎还先王尸骨,这怎么可能做到?
于是,大臣们迅速提出了第二个方案:镇压公主。
臧乐仁驳回了大臣的奏章。他以守灵为由,深居宫中,拒绝接见任何大臣,雪片飞来的奏章积压成山,他也置若罔闻。
流言越发汹涌,当鹤城的一个商户突然吐血而亡后,人们开始自发地祭祀公主。他们在门上挂上玉碗的画像,为她立像,给她上香,消息传到连国后连君勃然大怒,斥责仙鹤竟如此厚待意图刺杀使臣的罪人!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倘若仙鹤不妥善处理此事,他们就不得不怀疑他们议和的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