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众人心思,江黛青便只问风艾:“要紧吗?”
风艾摇摇头,淡然落子:“永泰长公主的脾性,我们很清楚。”他说:“任承旨与曲待招的处理也非常得当。”他断言:“这事儿,会在京中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过去。”看向江黛青,他道:“所以,属下没有禀报”
风艾心神微乱,就叫嵇元占了上风:“叫吃!”
江黛青察觉到风艾抱歉,便起身从背后搂住嵇元,趴在他耳畔,问些无关紧要的话:“你说明儿,昌儿会在什么时刻宣我啊?”
嵇元身子一僵,对面风艾便面露笑意。
“我不穿朝服,他们不会有微词吧?”看向风艾,江黛青得意一笑,继续乱嵇元的心:“要不要带着我的那些‘竹器’啊”
嵇元回眸,用他那略带幽怨的凤眼视线灼灼地盯着江黛青,看得她直有些腿软,流露出几分怯意。
“叫吃。”
吃一惊,看过了盘中局势,嵇元投向风艾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风艾倒是一脸坦然。
江黛青见风艾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就不再撩拨嵇元了。撩过了头,也没她好果子吃。自己和华莲溜到内室抓小猫玩儿去了。
待得嵇元掀帘踱来,江黛青漫不经心地问:“艾郎赢了?”
“输得一败涂地”
江黛青闻言惊讶:“我还以为”
嵇元示意华莲退下,走到床畔,一把将江黛青抱坐在怀,嗤道:“你以为什么?你会为他舍得撩我,他就不会为了你,故意分我的心神吗?”勾唇邪笑,他道:“原本还有分的胜算,这一破釜沉舟,便无东山再起之力了!”
江黛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
嵇元鼻尖顺着她颈项一路向下,深深吸气:“黛青”叫她不由得微微吞咽。低沉的笑吟声一起,她便软了腰身。
“你怕啊?”嵇元带着隐约笑意,压倒江黛青:“撩我的时候,不是挺起劲儿的吗?”轻咬她鼻尖,在她耳边恨恨低言:“江狐!”
江黛青的脸瞬间烧得通红,以手背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只露出双眸盈盈,流转着脉脉柔情。
“你真是”嵇元无奈轻叹:“要人命!”
江黛青入宫的时候,都还脸红着。倒也不是一直红着,主要是一想起昨晚所言:着何衫,佩何物的话,再加上嵇元在榻上疏懒地支着头颅,投来的玩味视线,她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好容易出了门,长舒一口气整理心情,才跨上掣电,朝宫门而来。
新帝忐忑地召见了一门心思惦记着政事的江黛青,吞口口水,向行礼的她道声“平身”,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看江黛青神色安然,面色红润,新帝久悬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偷偷红了眼眶。
“我朝素来重文轻武,只为并无外强觊觎,这确实有利于国中经济发展,但也仅限于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江黛青并不在意新帝身侧的任云和张成云,侃侃而谈:“然而国富而不强,必会如怀璧楚人,终将成为俎上鱼肉。况且,只重文昌,则百业弥荒。百姓富足之后,想的自然是为官从政,出人头地。为此,要教育子孙成才,首先一点,就是要离开旧行当。长此以往,国中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都会不保。供需决定价值,百工业水涨船高,百姓自然无法负荷!”
江黛青替风艾解释道:“风给事的意思,是要更改这种风气。将文武行当,百工行业,均作一般看待。”
新帝点点头,叫江黛青上前来,与张成云任云一起合计具体政策。
江黛青不想插嘴,不觉有些走神儿。新帝察觉,失口唤道:“婶婶”
张成云看向新帝,颇有不赞同的意思。朝上,不应以私下称谓唤之,还该依礼叫作“祾王妃”。
然而江黛青已然习惯了,直接应道:“嗯。”甚至以为新帝在问自己为什么走神,如实道出自己的全部想法:“臣妇在想,实行全民皆兵制。”
“全民皆兵制?”
众人面面相觑。
江黛青点点头:“既然要改革学制,索性加上军训!”她说得肯定:“除了经典之外,还要聘请武师,给学生们加‘体育’课,将身体各项机能锻炼到达到一定的标准方可毕业!”她自言自语道:“游泳和心肺复苏都可以视各地情况加入教学计划”
江黛青抬眸直视新帝:“以武强国,功在社稷!往内,可保数代之内,基业不崩;对外,也可抵御强敌。健身更是可以增强体质,减少疾疫的肆虐,提高百姓的平均寿命,长久来看有利于提高国民的身体素质,对人口的增加自然也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张成云的神色复杂起来。放下偏见,就能从江黛青的所思所言看得出,她在毫无保留地为献国献策。再看新帝,听得分外认真,丝毫不觉有异,显然两人常常如此对谈。就连任云也敛眉细细思量着。
老了。终究是自己老了,因循守旧,故步自封,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了。
张成云的心弦可以说数十年不曾放松一刻地在为献国尽忠。而今一旦起了自弃之心,便有些不支,踉踉跄跄地欲要晕倒。
江黛青习武,反应已经很快了。她头一个意识到不对,一把抓住了张成云手臂,才叫新帝得以慌忙扶住他。
“老师!”
新帝慌忙吩咐:“快传太医!”
知道江黛青今天将要进宫,梅言一早到了太医院应卯,正在查阅宫中脉案,听到新帝传唤,便对太医令正和令丞说:“你们跟着我一起,看我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