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皱着眉问他:“那少年是不是叫司漠?”家仆忙说“是。”他看了看裴熠,又看了看霍闲,最后把目光落在林伯身上,犹豫着说:“他说来找侯侯爷的。”林管家:“”他有些惊愕,连退了几步。“你方才问我是谁。”裴熠说:“司漠是我的近卫,那老头是定安侯府的秋白大夫。”秋白在大祁颇具盛名,朝廷曾有意让他任职太医院,可他行踪不定,谁也抓不住他,因此朝廷也便作罢。家仆闻言一时呆住,林管家忙说:“还愣着干嘛,快请进来。”不消片刻,司漠和秋白便一同进来。临走前裴熠嘱咐道:“秋大夫明日再回府,今夜留下照顾世子。”作者有话说:求一波海星回京(八)裴熠回到定安侯府,修竹早已在书房等他,先前石峰回府后遇到修竹便将路上遇到的事告诉了他,他身份敏感,又刚到谒都,人生地不熟不敢贸然出去找裴熠,只能在府中等着。院中灯笼的光线昏茫,修竹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进了书房,让人掌了灯,他才看清裴熠胸前浸透的血迹。“侯爷,您”修竹看向裴熠,“哪来的血?发生什么了?”裴熠抬了手,说:“没事,不是我的。”裴熠解开外袍,从木施上取下干净的衣物换上,“你这么急着找我,难道查出什么了?”“并未查到。”他同裴熠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木施上沾着血的衣袍,“这些人仿佛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犹疑片刻他又说:“不过”“不过什么?”裴熠坐到他对面,顺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那日你们最先见到的是千机营的人。”修竹说。“千机营?”裴熠蹙着眉一时没想明白穿云寨怎么会牵扯道千机营。“我查到的是千机营和禁军共同荡平穿云寨,皇上的用意是将那片的官道重新修葺。”裴熠冷笑一声:“区区穿云寨需要动禁军和千机营?再说禁军和千机营什么时候管剿匪的事情了?恐怕你查到的这些都是有人给我准备好的。”修竹说:“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消息破绽百出,背后放这消息给我们的人是什么意思?”“问得好。”裴熠搁下茶盏,盯着茶盏中下沉的茶末,目不转睛的说:“这个答案就要我们自己去找了。”在禹州的时候,修竹还尚且能感觉到他身为一方将领的军侯气势,自离开禹州那日起,他便将那份勇猛藏于眸下,轻易不叫人察觉到。修竹跟着他时日不短,对他的了解却仍旧仅限于从,若说他心若磐石,当年与戍西一战,边关孩童受苦,他用自己的私银慷慨解囊,若说他是个善人,他带军屠城之时却毫不手软。“庄先生如何说?”修竹终于拉回正题。裴熠松开手,“朝中六部多握在太后手里,可我瞧着,皇上不是任人拿捏的羔羊。”“何以见得?”“卧薪尝胆非寻常人能忍,尤其是帝王,披着羊皮在才能让狼放松警惕。”修竹没见过如今的天熙帝,并不能做出判断。“你不信我?”裴熠笑道:“但说起披着羊皮的狼,今日倒遇上了一只。”他这般说,便是想起霍闲,那人看着手无寸铁,却能在绝境里面不改色,就凭这一点,裴熠就能断定他并未看上去那般无能。“雁南世子?”修竹知道他在马场救人的事,再次瞥了一眼沾着血的衣袍一眼,问:“他在谒都一无权,二无人,侯爷救他是为何故?”“顺手而已。”裴熠说:“他要真的是个草包就算了,若不是倒要扒开那层皮看看里头是什么样。”对于雁南人,他向来没有好感,雁南王那昏聩胡涂的模样便是雁南最好的招牌,叫人一想起就不由的眉头紧蹙。“侯爷,你这样像是强抢民女的山寨土匪。”修竹忍不住打趣道:“听司漠说侯爷策马将世子一路从城郊抱回世子府,还把侯府唯一的秋大夫留给了他,我记得上一回有这样待遇的人还是阿七姑娘。”裴熠到禹州的第二年隆冬,那年的风雪格外汹涌,不知谁提了句“今日是老侯爷的生辰。”凛冬的寒风像是要将人吞噬,裴熠乘人不备骑上踏云朝风雪中狂奔,薄暮中风雪呼啸,他只身闯进狼烟山的深林,狼群虎视眈眈的从四方怒吼,朝同一方向张开血盆大口。冬日严寒,饥民流窜,狼也一样,阿七便是裴熠从狼群嘴里夺下来的,修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死死抱着阿七,双眸中透出的狠厉竟比仰头嘶吼饿狼还要骇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