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间,段仁仁还听到电梯声和一串脚步,然后就是车门开合与汽车发动的声音。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开车出去吗。”段仁仁到底没忍住回怼了一句。
秦舒难得地没和他争,趁着发动的功夫,陆呈奚那边的通话也挂上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透过车载音响传出来:“他是在农院路和通淮路的路口下车的,我四十分钟后到那边。”
段仁仁一听到陆呈奚的声音,火气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蹿得老高,可眼下不是吵架的时候,他硬生生吞下到嘴边的国骂:“我过去得一个小时,他往哪边走的?”
陆呈奚沉默了一会儿,压着嗓子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段仁仁瞬间炸了,“你他妈有病吧陆呈奚,你半路把他赶下车了?”
“嘘,段仁仁你别喊,”秦舒说,“现在重要的是找到人。”
“……他应该是往农院路西走的,”陆呈奚想了许久,只能猜测姜沅往他的反方向走可能性更大。
要不是他最清楚姜沅的动向,段仁仁早就把电话给挂了,他绷着不吭声,陆呈奚说完这句之后也不再开口,电话里尴尬地沉静下来,秦舒只能在前男友和发小中间打圆场:“那不如这样,我沿通淮走,陆呈奚沿农院东找过去,你就顺着农院西找,电话别挂,注意看路边。”
“嗯。”陆呈奚简短地应了。
“……凭什么听你的。”段仁仁不服气地嘟囔了两句,还是照做了。
秦然:……老工具人了。
“段仁仁,你上高速了吧,你给我注意点车速听见了吗?”
段仁仁已听不回,秦舒明知道他会这样,自讨没趣,干脆也不说话了。
三辆车不约而同往一个地方赶,同时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其中滋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路焦急终于开到农院路一带,段仁仁这时候特别想念小农场里姜沅用来喊狗子们吃饭的大喇叭,雨遮挡了路边的情况,他不得不放慢速度仔细查看沿路两旁,生怕错过了姜沅的身影。
雨夜凌晨,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孤零零的一辆车闪着大灯以龟速沿街开着,车上的人不顾下雨把车窗打开,隔着雨幕大声喊姜沅的名字,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时间拖得越久,段仁仁就越着急,电话那头的秦舒听他嗓子都喊劈叉了,开口道:“段仁仁,你悠着点。”
段仁仁没理他,眼看着就开到通淮农院路口,也就是陆呈奚说的姜沅下车的地方,迎面两束光射过来,两车交错时同时放慢了速度,段仁仁就看到了对面车里的秦舒。
秦舒隔着车窗喊道:“前面的路我都找过了,刚刚我碰到陆呈奚,他往那边去了。”
他指了指通淮路往港农大的方向。
段仁仁抿着唇,掉了个头转到另一个方向,后面缀了个大尾巴,顺着路继续找,他喊了一路姜沅也没得到回应,雨声盖过了大部分的声音,别说姜沅,他自己都听自己的声音都有点费劲。
段仁仁想着姜沅身边还带着略略,干脆换了个对象来喊,平时略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亢奋地嗷嗷叫着回应,只希望这次它也能听见。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姜沅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从身体的疲惫判断已经不早了,他有些迷糊地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略略也困得不行,半趴在他怀里,一人一狗想睡不敢睡的。
姜沅迷迷糊糊地想,等雨小一点他就往前再找一找,看看有没有24小时营业的加油站、连锁餐厅之类,好歹能找人借个电话打会农场去,他这么晚还没回去,段仁仁肯定担心坏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略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从他怀里一抬头,耳朵支棱了起来,紧接着冲一个方向大声吠叫起来。
姜沅顺着它的方向看,隐隐看到灯光越来越近,略略兴奋地直接冲进了雨里。
“略略!”姜沅吓了一大跳,顾不上淋雨赶紧追过去。
“姜沅!”
段仁仁带着哭腔的声音,穿越了大雨。
“人找到了,”秦舒看着雨中的两个身影,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在农院西这边的一个公交站避雨,你过来吗?”
陆呈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了,你帮我送他们一段。”
“放心,”秦舒本来就不放心段仁仁开夜车,打算跟车确保他们平安回去,“晚点联系。”
陆呈奚应了一声就退出了三人通话,雨中的两人一狗正好在这时上了前面的车,段仁仁的声音拉拉杂杂地传来,秦舒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哽咽和喑哑。段仁仁从小到大都是个爱哭鬼,这点秦舒再清楚不过了,找人的时候他还勉强能保持住情绪,现在姜沅找到了,他估计得大大哭一顿。
秦舒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大概能猜到段仁仁边哭边念叨,姜沅则是一边认错一边安慰他,这种情况下他更不敢让段仁仁直接开车走了,左思右想,干脆拿了把伞下车,把自己的车一锁就走过去敲段仁仁的车窗。
段仁仁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姜沅给他指了指,他才慢半拍地转过头来,看到是秦舒,不情不愿地降下车窗没好气地说道:“干嘛。”
他刚刚还在冲姜沅哭,秀气的鼻头都红了,眼睛里还含着泪光,就算语气冲得很,秦舒也生不起气来,无奈道:“你这样开不了车,你下来,我来开。”
一生要强的小段总哪里肯听:“我怎么就开不了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