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年纪小,也习惯了他这不正经的语气。“你再去打一架,打残截肢吧。”霍川浓嘿嘿直笑,拿起手机翻到黑名单,把吵得他脑仁疼的某人放出来,慢悠悠地打着字。【老婆,市一医院,后天接我出院呗。】配上小心心表情。【出你妈,霍川浓你他妈还有脸联系我,给你发多少信息打多少电话你不回,你他妈直接躺太平间火葬吧!】【我瞎了眼看上你这只蠢狗!麻痹的,我告诉你!就现在,一秒钟,你被我!甩了!】【傻逼傻逼傻逼去死去死去死】……如此重复。他正想着要不认个错,手机跟中毒了一样震动叮咚起来,对方一条接一条的信息轰炸,全是四十厘米大刀的表情包。“……”霍川浓不想回复她了,他现在觉得连骂回去都是浪费流量。傻逼疯婆子啊这是。【嗯,分手,互删吧。】打完这句话,发送,霍川浓差不多能想象得出她又会怎么来作逼,无论多少次也还是那个疯婆子德行。霍川浓看着顶栏的“正在输入……”。干脆地删除她微信,赶紧加快操作,把刚放出来的通讯录跟短信收件箱,重新设置黑名单。清净了。小弟今天都不在,跟女朋友欢度快乐时光去了。邻床老头情况很不好,像是在烈日下晒着的鱼喘着最后一点气。还要极力瞒着孝顺孙女。“咳咳……咳咳……咳咳咳!”霍川浓没睡一会儿,咳嗽声又来了。空气好像都被咳动了,也没人来。霍川浓揉了下眼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现在是午饭时间,他们这病房又在走廊尽头,除非嗓门盖过天,不按呼叫铃根本听不到。陪护见老头睡着,也掐着时间去楼下吃饭了。听着老头急促伴随着哀嚎的喘气声,好像下一秒就喘不上来了。霍川浓猛地弹起来,掀开被子,一步蹦下床,按下了隔壁床头呼救铃。老头咳得脸都红了,越喘越痛苦。霍川浓气急败坏地拍打着铃:“来人!老头好像不行了,快来救命!”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紧张,比他第一次偷偷摸摸撸炮还紧张。“他妈快点啊!”霍川浓瞅了几眼老头,怕出事不敢跑远,转身跑到门口拔高声音:“来人快来人啊!”咋咋呼呼地到底把救命菩萨叫来了。他让开些,说隔壁老头:“咳,往死里咳,喉咙好像有痰。”医生朝他点点头,夸他喊得很及时。“……”饶梨到病房的时候,霍川浓耳朵里塞着耳机,一个人摇头晃脑地在听嗨歌陪护阿姨觉得自己失职,抱歉地描绘了老头被抢救的事。阿姨指着打着响指,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霍川浓:“尧尧,多亏了这小伙子,要不……哎哟,后果不敢想。”饶梨侧头看向男生。那边霍川浓的嗨歌已经放完了,他皱巴着脸抬起头,视线很勇敢地对上去。饶梨走了几步,停在他病床前。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人。高瘦的少年右手吊着绷带,左手握着新款手机,满脸写着烦躁“我很凶”“我不好惹”。他盯着她那浅棕色的瞳孔看了两秒,面不改色:“千万别谢。”他补充理由:“受您不起。”霍川浓看见她放下书包,拉开最外层拉链,等了几秒。小姑娘拿出对折两次的化学纸卷,放他旁边柜子上。“……”正面朝上,总评分地方鲜红的数字8,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真不怪他分低。上个月霍川浓跟小弟约好,去帮一个兄弟出头,最后一门考试时间跟干架时间冲突了。在义气的召唤下,霍川浓也就用了十秒钟做完选择题。然后交卷,一头冲出了考场。霍川浓自己都觉得好笑:“8分呀。”“陈化肥叫你给我的?”他拿起试卷打开,对折,接着反向对折,再次对折,折回两个角。在折回的两个角上分别进行对折,展开后接着对折。将折纸反过来,对折,压紧纸张,折出飞机的机翼。霍川浓举起纸飞机,朝机头哈了口气,笑眯眯用力一扔:“啾!战斗吧,第8机!”纸飞机飞出窗口。在空中飞翔着,盘旋着,转了一圈,渐渐往下落。掉入看不见的地方。霍川浓回过头,顶着来自小姑娘冷漠的死亡目光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吊儿郎当地笑:“你的任务完成了。”他懒懒地靠回床头,往上划拉着播放列表,点到第一首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