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就是这个给我加分了,不然家长也不会选择信任我。”
文玉满意颔首,“话是实话,现在这个社会的确都靠文凭和证书说话,不然你再会能说会道人家也不会真正认可你。”话锋一转,“那你妈怎么说你在演艺圈呢?”
苏冷推了推镜框,小小一个动作做起来也赏心悦目,“一开始去京城的确是奔着那个方向去的,也拍过一些小短剧什么的,但之后觉得那个行业稳定性太差,竞争力又大,所以还是决定做自己喜欢的事。”
在文玉面前说谎,苏冷一颗心都是空的,但好在其实这些话真假参半,苏冷表现还算镇定,态度真诚。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挺好,但女孩子还是要有一份稳定工作才比较稳妥。”
文玉直言不讳,是苏冷早预料到的结果,但真正听到她指摘时,她还是手脚发凉,体内所有脏器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阿姨您说得对,北漂听起来是件很酷的事,但人总是要回归现实的,尤其我现在已经不小了,我阿公阿奶他们又年纪大了,所以今年决定回淀城。”
不能再聊下去了,苏冷鼓足勇气试探对方口吻。
“你家庭条件不差,从小富养起来的,被保护太好对你自身发展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估计眉兰也是放手想让你出去自己闯一闯,体验过了自身经历也丰富了。我们淀城挺好的,你看你季叔叔,不也回来了。”
苏冷机械点头认同,嘴角的笑已然僵硬,为了掩饰内心,她第一次伸手摸到茶杯抿了一口水,没发出一点声响。
就在苏冷不知所措而走神时,文玉突然说:“你公奶,今年高龄?”
水险些洒出来,苏冷心砰砰直跳,佯装思考一下,“阿公比阿奶大六岁,他们那个年代身份证都是假的,实际上他今年已经八十五岁了,阿奶今年过了三月也八十了。”
“那算真的高龄了,老人家身体还好吗?”文玉自己捻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以前还行,其实老了身体毛病本来就多,就是这几年我明显感觉他们不如之前利索了。”
文玉很优雅地扯了纸把籽吐出来,“你爸走,对老人家打击大。”说完又示意苏冷也吃葡萄,“挺甜的,尝一尝,见予一个朋友从新疆邮回来的。”
苏冷浑浑噩噩点头,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隐隐打颤的齿关一下受不了刺骨冰寒,苏冷拧了拧眉,一双清净的眼立马活起来似的,水波粼粼。
空气沉默了片刻,最后是厨房那边小许毛毛躁躁把什么打翻了尖叫一声才打破了莫名安静的氛围,苏冷立马扭头,“要帮忙吗?”
苏冷一张脸清而不寡,五官精致小巧,天然的眉型又不失大气,一头黑发垂顺又亮,女人看了要嫉妒感慨,男人看了会激起野性的欲望。
文玉也不能免俗,这才收回含笑凝视有时的目光,“不用管她,她就那样,但做事还算利索,也勤快,平时就我和你叔叔住,有个人闹腾也好,不然要闷死了。”
苏冷笑笑,茶杯一直捧在手里,抬头迅速看了文玉一眼,确认她真的没有任何不悦。要知道文玉年轻时很挑剔一人,严于律己,也高标准要求身边所有人,季宏风就是受她影响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季见予不是,他骨子里和文玉一样傲慢、骄矜。
但现在看,文玉也要和善柔顺许多。
“文阿姨,我想和你道个歉,哎呀……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突然忸怩,把文玉逗笑了,“什么?”
苏冷快要呼吸不过来,耳根到脸颊都是一片红霞,“当年我爸出什么大的意外,是您和叔叔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从中协调,后来的事,你们也出了不少力。我那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跑回老家,又给你们添乱……”
苏冷说不下去了,悄悄拭了拭眼角。情难自己的。她很久没和别人提起苏南添,提起那段惨痛的往事。今日提,是有求于人,骤然回神,更让苏冷觉得凄惶。
“发生那种事,最伤心的人是你,何况当时你只是一个孩子,我们都觉得这对你太残忍了。”
文玉不冷不热看着,没有进一步举动,等苏冷自己平静了,“大学之后就一直在外面,也是因为想远离这里吧?”
不知怎么的,苏冷没否认,但其实她自己都不确定为什么,而且被困在京城这几年,很多时候她并不觉得绝望,夜深人静的时候,点一支烟,更多的是觉得内心接近虚无的平静。
“文阿姨,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文玉并没有多大反应,微微调整一下坐姿,示意苏冷说下去。
“我阿奶前两天脑梗复发半夜摔倒,在镇上的房子就她和我阿公两个老人住,头上缝了五针,醒来医生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怎么摔倒的,可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摇头示意不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
“这属于意识障碍了,之前她有查出过血管性痴呆吗?”
苏冷摇头,“第一次中风是她觉得行走不稳我爸带去医院查出来的,治好出院后她也还是会遗留一些症状,这两年我也察觉到她说话越来越不清楚,我姑姑和大伯他们也想带她去医院,可谁说都没用,老太太脾气很犟,一听说要去医院就发脾气、摔东西,还哭着说去医院就会想起我爸。”
文玉沉吟片刻,很轻笑了一声:“也只有现在卧床了才能让她老老实实就医。”
苏冷抿了抿干燥的唇,觉得出门前涂的一层唇釉全都已经结块,“是,所以我想拜托一下季叔叔,看看医科大那边还有没有床位。”说完,又立马补充,“其他的不用麻烦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