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公社会计,那人家会计权利大着呢,公社下发的化肥全是他分配!下次再有化肥下来,咱红河湾大队还能分多少?怕是一袋都没得分了!”
这年头,土地亩产量低,辛苦一年到头,一亩玉米地只能得三五百斤粮。但有了化肥就不一样了。
化肥能提高粮食产量,比如最常见的玉米地,若是化肥上的好,每亩地甚至能多收七八十斤的玉米。
哪个种地的庄稼人不盼着上头发化肥。
然而单单一个公社下面就有十六个生产队,不患寡而患不均。
年年分配下来的化肥就那么一点,端着碗要饭的各个大队更是哭爹喊娘喊穷,谁不想自家多领一袋化肥。
公社的会计就是全权负责把化肥下发到各个生产队,照往年这就是一个简单差事,大家伙都一样,平均分,哪个大队都不吃亏。
偏偏前不久新村公社换了一个新上任的会计。
那会计是个狗头脑袋,任人唯亲,哪个生产队巴结他和他关系好,他便多给哪个大队分化肥。
红河湾往年能领八袋化肥,月初过去领,一下子到手的化肥量少了三袋,李支书可不得气死?
转头和周边的其他大队打听,也是纷纷少了三袋的量。
据说是上头资源紧张,今年分派到新村公社的这一批化肥数量减少了,会计也没法子,所以每个大队都少了三袋化肥。
李支书将信将疑,再加上天快黑了,赶着回去,只能带着领到手的化肥先回了红河湾大队。
他心里存着怀疑,也有不少大队队长心里犯嘀咕。
往年分发下来的化肥就没少过,甚至会多发一两袋,怎么今年就不一样了?
可惜上头分下来多少化肥,没人知道,都是公社会计一个人说了算。
往年运来化肥的都是一辆军绿色大卡车,上面有多少袋化肥,会计说只有八十袋,十六个生产大队平均分五袋,大家领了各回各家,看见卡车上已经搬空了,也没法说什么。
那私自昧下的化肥,就是让会计提前转移了,偷偷给了巴结他送礼的那几个大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就是苦于没法抓住把柄——毕竟那几个占便宜多领了化肥的生产队也不傻,谁也不会拿这种事出去说。
红河湾大队的李支书就是乍然知道了此事,气得去公社,指着会计鼻子破口大骂。
骂完了回来路上,正赶上一场鹅毛大雪,山路雪滑,驴车带着人翻下了山,赶车的老大爷没出事。
倒是李支书,撞到石头磕破了脑袋,昏迷不醒了。
本想赶紧送医院,但祸不单行,雪下得越来越大,积雪几乎淹没小腿一半,人都走不了多远,哪里还能送人进医院。
只能就近把人抬回家,躺在家里听天由命。
好在李支书命也大,昏迷了这么些天,竟然睁开眼醒了。
他这一醒,红河湾大队的人再也坐不住,都过来找他算账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觉得李支书指着鼻子骂人家,这下死死得罪了公社会计,以后队上的化肥彻底没戏了。
“让他们回去,都给老子滚回去!”李支书听得脑壳疼。
“爹,你别着急,我让人去请了三叔爷,三叔爷来了,他们都得乖乖回去。”大栓头一回见到他爹这么发飙,急忙劝。
三叔爷是红河湾上一任村长,老人家九十多岁的高龄,几乎是队上辈分最高的,人人见了都得低下头恭恭敬敬喊他一声三叔爷爷。
很快,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的三叔爷被请了过来,老人家得知队上闹事,站院子里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