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姜湘像往常一样,和大队支书唠唠嗑,然后勤快地滚去厨房,帮着婶子一块刷碗。
这年头刷碗很是简单,因为平时很难见到荤腥,所以锅碗瓢盆都没有黏糊糊很难清洗的油渍,拿水一冲,抹布一搓,碗筷瞬间干干净净。
刷完了碗,姜湘就该麻溜消失滚回自己的房间了。
大队支书坐在院子门口,明晃晃拦住了她的去路,“跑啥呢?后面有狗追?”
“哪能有狗追呢?”姜湘收回拐出门的脚丫子,脸上露出完美笑容,“支书,你找我有事?”
“有事。来,坐下来,我和你谈谈。”
一听这话,姜湘顿时忐忑,觉得没啥好事儿。
只见李支书抽了口旱烟,又盯着她额头上的伤,问:“伤口没事吧?”
“没事。”谈到采石场受伤的事,姜湘就不紧张了,松口气道,“支书,我这伤就是看着吓人,实际没那么严重。”
李支书哼了一声,又看了眼她脑门上划拉出的长长一道口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看出来了,这几天你急着赚工分,是手里快没钱花了?想拿工分换钱?”
姜湘看天看地,没开口否认。
他又问:“你急着要钱干啥?”
姜湘还是不说话,没好意思坦白自己想回城,她是提前给自己攒回城的底气呢。
回了城,那需要用钱的地方可太多了。
大概是看出了姜湘的心思,李支书放下旱烟管,没好气道:“死丫头片子,你这心思但凡放在村里,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他手指都快戳到姜湘鼻尖上了,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你们这帮知青,自打来的第一天我就看清楚了,别人我不说,我就说你!你!”
“下地锄草你不行,收割麦子你也不行,你刚来那阵麦芒过敏差点出事给我惹了多大乱子我就不怪你了。让你去山上割猪草,你差点被蛇咬。让你去编草席,你编出来的草席猪都不愿意睡!”
“……”倒也不必如此羞辱。
姜湘不服气地在心里嘀咕,大家看不上她编的破草席,她自己看得上啊,这草席现在还在她床上垫着用呢,效果可好了。
她睡不惯硬邦邦的农家土坑,有厚厚的草席垫在被褥下面松软又暖和,猪不睡算了,她自己睡!
姜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理直气壮。
李支书突然来了一句,“小姜,你想回城吗?”
话音落下,姜湘的心顿时高高地提起来。
见她这个反应,李支书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自从前两个月方知青回了城,剩下你一个孤零零的,你也憋不住了吧?想回城?”
姜湘没应声,低下头,抹了把眼睛,像是有些微微哽咽。
李支书眼角抽抽,他和姜湘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两年又经历了不少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事儿,他是看明白这丫头有多鬼精了。
哪里有钱赚,哪里就有她。哪里有懒货,哪里就有她。
全村的丫头都比不上她一个能折腾搞事。
李支书叹口气,无奈道:“行了行了,少跟我装可怜。昨儿我去公社走了一趟,手续呢我想办法给你批了,公社的领导和我熟,我厚着老脸和他要了一次人情,让你回城去。”
还有这种好事?姜湘喜得险些蹦起来:“支书!”
李支书咳咳两声,示意她冷静点:“小姜同志,你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你回去了,在城里能立得住吗?”
他多少也清楚姜湘在城里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