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湘是知青,借住在大队支书家隔壁。
虽然红河湾大队条件艰苦,但民风淳朴,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庄稼人,也不会因为姜湘成分差就看不起她。
大队支书更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对她骂骂咧咧嫌这嫌那,实际上还挺照顾她的,否则姜湘哪能在红河湾大队安安稳稳呆两年?
不过眼下她也必须给自己找新的出路了。
红河湾大队的知青只剩她一个,她若想回城,只有找大队支书帮忙批手续才行。
可是,找什么理由才能光明正大回城呢?
姜湘一边发愁一边打石头,她力气小,又是第一次来采石场,根本没经验。
看见其他人干的热火朝天,不由心急,越着急越容易出事,她一锤子使劲下去,飞溅的石头直冲冲砸到她头上,砸得当场见血。
她只觉脑袋又热又麻,有温热的血顺着额头,眼睛,然后是脸颊流下来,姜湘晕晕乎乎地抹了把脸,沾了满手血迹。
旁边的壮小伙吓了一跳,连忙扔了工具扶姜湘起来,“姜知青,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怎么能没事呢?好疼啊,她从来没有这么疼。
姜湘疼得唇色都白了,但还是拒绝他们帮忙,自己强撑着站起来去了溪边。
冬天滴水成冰,山上的小溪不出意外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姜湘找到近处一个不知被谁砸出来的冰洞,双手合掌,捧着溪水洗掉血迹,洗完了伤口,她的手和脸颊也被冻得几乎麻木了。
乡下的人对伤势处理都挺随意,随便捏一把干净的草木灰糊住伤口,就好了。
要不说有时候人的命挺贱的,随便糊弄糊弄就能活。
姜湘在溪边洗完伤口,估摸着自己脑袋上豁出来的口子并不大,看着流血多又吓人,但就是皮肉伤,应该没事。
出了砸石头受伤这事,去采石场打石头的活儿也别想了,大队支书肯定不许她再去添乱。
姜湘又是受伤又是头疼,和记工分的青年人打了一声招呼,自暴自弃下山,下了山回到自己房间。
她也学着乡下的土法子,在灶膛里捏了一把草木灰,啪叽一下给脑门上糊了一把。
她其实知道这样很可能造成伤口感染,但她没办法,条件有限,红河湾生产大队没有卫生所,队上倒是有个赤脚大夫,那大夫消毒包扎还要收钱呢。
姜湘舍不得花钱。
一觉睡到下午饭点时间。
姜湘睡醒了,皱皱鼻子,嗅着饭香味儿,熟门熟路进了隔壁大队支书家。
“支书,吃饭嘞?”姜湘乐呵呵的,企图套近乎。
大队支书是个白胡子老头儿,看见她,当即翻了个白眼,“睡醒啦?”
姜湘一屁股坐到饭桌前,抄起筷子头也不抬开心道:“醒了醒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桌上竟然有韭菜炒鸡蛋!
鸡蛋在乡下是难得的荤腥,别看母鸡天天下蛋,乡下的人家若想多攒点鸡蛋,就得从自个牙缝里节省出来。因为鸡蛋能拿去供应站换钱。
吃着美味的韭菜炒鸡蛋,姜湘心满意足,破天荒干了满满一碗拉嗓子的米糠饭。
无论多少年,她仍是无论如何都吃不惯这种带壳带皮的米糠——什么是米糠,其实就是稻糠,稻谷经过加工脱去的外壳或者碎屑。
放到后世,那是喂猪的饲料!如今却是人人填饱肚子的救命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