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止是安静,还空无一人。
慕知意的眸光在柳舒眉眼间扫过。
那日在小春山中,她趁一尘正在低头寻找药丸时取走的书信,是关于她的姨母柳舒的。不止她的舅舅柳泉通敌卖国,柳舒也参与其中,是以,慕知意理解了寿安寺里的黑衣人为何看她的神色中带了犹疑与畏惧。
也明白普山寺后小月镇上那些人为何听到她的名号就走了。
她在心中为柳舒开脱,可今日柳舒却特意在此等她。
慕知意将面前的书信推至柳舒面前,与她直言:“前日我随裴枢相一道去了趟云望山,在一只木匣子里取的,姨母看看。”慕知意乌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柳舒的神色。
柳舒本是落于棋盘上的目光抬起,在那封书信上扫过,随后又回至棋盘,这封书信足以证明她与敌国的格达尔王子常有来往,可慕知意却未在她的神色中看到任何的慌乱,反倒是她本就不咸不淡的情绪变得更为疏淡。
柳舒将手中棋子落下,迟迟未开口,这两日,禁军司的人守在沈府门外,却一直未去府中拿她,她便猜到是那封书信被人给取走了。
她也猜到了是慕知意。
可当书信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心中却五味杂陈。
片刻,柳舒抬眸,再次扫了眼书信,问慕知意:“你想对我说什么?”
慕知意咬了咬下唇,神色认真道:“这封书信就在这里,姨母尽可把它给毁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顿了顿:“但,您须答应我一件事。”
柳舒淡淡打量着她,示意她说。
慕知意:“通敌乃是死罪,此次舅舅的事了结后,您不可再与不胡国有来往。”
换作是其他的任何人,此次已是死里逃生,就算不是心甘情愿,也会一口应下,柳舒只是打量着慕知意,清淡的眉眼深邃几分:“你不过二八的年纪,应该做你该做的事,偷拿枢密院的物证,就不怕吗?”
说到最后,慕知意隐隐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责备。
慕知意继续问她:“您愿意答应我吗?”
柳舒收回眸光,继续观着她的棋盘,再次落下一颗棋子,慕知意继续道:“您就算不看重自己的命,可您还有女儿,您想想阿梨,她如今虽与太子殿下定了亲,可若沈府沾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日后她要如何过活?”
慕知意是铁了心要劝柳舒的,就算今日柳舒不能答应她,她还会再见她下一次,下下次,直到她答应她不再与不胡国来往。
她可以将她所有的精力所有的一切都用在这件事上面。
柳舒不再落棋了,棋盘上的一局死局被她终止,指腹抬起将一颗颗棋子收回棋盒中,语气平静道:“意意,你手中的这封书信是假的,上面的字迹是有人伪造。”
慕知意闻言瞳孔放大,眸光落在面前的书信上,默了片刻,她看向柳舒:“您从未与不胡国有过书信来往?”柳舒未置可否,只收着棋盘上的棋子,直到最后一颗被收进棋盒中,她缓缓站起身,看着慕知意:“我今日来也是为了告诉你,日后无须再操心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