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茵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大公主此番也来了,她与姑娘您素日交好,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奴婢怕大公主心中有想法。”
提起陆月菱,沈灵书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似提到陆执般冷淡似水。
平心而论,入宫这些年,后妃公主从上到下都没有看得起她的,下人们自不必说,更是练就了一双审时度势的眼睛,无人愿意亲近她。
唯有陆月菱是真心待她如妹妹般。
她与月菱姐姐也曾同榻而眠说着女儿家的心事,秉烛夜游讨论脂粉钗环。
沈灵书蓦地喘了口气,温声道:“替我更衣,我去探望太子殿下。”
简单的梳洗打扮后,主仆二人出了门。
去的路上沈灵书都在默念着,为了月菱姐姐,且再忍忍,忍忍!
守在门口的凌霄早早的看见那翩然来迟的主仆身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有落地的迹象。
他内心矛盾。
他是希望沈姑娘来探望殿下的,毕竟殿下这次伤得这么重。
可殿下对沈姑娘做的那些事他也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清白和身子被夺了,是殿下太过于离经叛道,可他跟了殿下多年,只知道殿下只是不会表达。
殿下心里一定有沈姑娘的,只是不喜宣之于口,宁愿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两败俱伤,谁也不好过。
唉。
凌霄感叹的时候,那道倩影已经进了屋。
他继续站在门口放风。
沈灵书刚走入屋内便闻到浓浓的草药味混着血腥味。
她走到床前,目光落在那张毫无生气的俊容,苍白狼狈,虚弱得不复从前半点高傲孤然的样子。
她心尖颤了颤,伤的这么重么?
伤这么重还能活下来?
此刻床上的男人不再那般咄咄逼人,用那双睥睨桀骜的凤眸看着她,她的精神倒是渐渐松懈下来,可以平心静气的望着他。
平心而论,当年假山下陆执出手救下她,除却那令人心生爱慕的太子身份,吸引她的还是那张脸。
只是那样好的一张外皮下,却包着禽兽的里子。
窗外风声清浅,挟裹着秋末的凉意。
往事历历在目,沈灵书唇瓣翕动,几次欲开口,还是缄默不语。
咽在嗓子里的情绪,都是苦的。
她与他的相识,本就是场孽缘
她便这般坐着望他,目光沉凝,白软的小手攥成了拳头,紧了又紧。
少顷,她站起身,语气寡淡,似是叹息,又带着怅然:
“下次别再救我了。”
被欺凌者,永远不会对施暴者抱有任何幻想与原谅。
她起身时,手上蓦地多了抹薄凉。
熟悉的触觉仿佛男人往日的触。摸。抚。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