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城西那片了,赵龙拦了个人问路,询问淮水在何处。此地民风倒是淳朴,百姓也都热情的很,不仅是指明了方向,更是积极带路。到了那地方,眼前的景象却是令林初淮心惊。这哪里是淮水,曾经的碧波万顷,现在的百亩良田。田中大片的油菜花映着农人喜悦的面庞。原来,这便是傅庭柯口中的好事吗。难怪谢擎要勒令他恢复原状,先不说开辟侵占私田在本朝是要斩首的大罪,单单是围湖减少蓄水量至下游水患加重这一点,他都万死难辞。但百姓大都无辜,不知后果,如果可以他不想令他们负罪。林初淮让赵龙赵虎分头去询问百姓,想知道这淮水是何时变成良田,这又是谁出的注意。询问了一圈儿,开始时百姓们还有些警惕,但聊着聊着也都敞开了心扉。回答林初淮的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大爷,拄着根拐棍来农田里看看自家的粮食,“咱穷苦百姓啊,真是没想到还能有家有余粮的一天。那都要感谢去年来这儿的傅公子,那可是个大好人啊,没有他帮忙,我们哪能有今天呀!”这农田并不是今年才有的,去岁傅庭柯跟一群狐朋狗友相约到城西来垂钓,见此地百姓贫苦,就出了这么个主意。但当时规模很小,影响不大没什么人注意。到了今年,规模大了,他才去求谢擎庇护这儿的百姓。林初淮听了老大爷的话也知道傅庭柯本意不坏只是方法没选对,又陪老人家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在往马车附近走时却是一阵痛意袭来,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下。赵龙赵虎也都问到了结果准备回去,却是遍寻林初淮不得,只在马车内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夏亦峥亲启”。作者有话要说:没错,是围湖造田惹的祸,这是我还记得为数不多的地理知识了。二人见了这信知是出事了,当即便往府中去,以将军对林大人的重视程度,这次怕是不好交代了。兄弟两个直接舍了马车,将信揣在了怀中,一路上策马快奔,这回府的速度可比来时要快多了。夏亦峥见到他们时夜色也不过刚刚降临,他还有些惊异于居然这么快,但往他二人身后看时却并没有发现林初淮的身影,心下有一丝不安,而后这二人的反应也坐实了他的想法。两人齐刷刷冲他单膝跪下,口中说着他最不想听见的话,“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夫人,让夫人被人带走,请将军责罚。”夏亦峥的脸色随着这句话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但却并没有冲他们动怒,因为他知道这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怎么找回长昀。“先起来,发生了什么。”他在克制,努力的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显得平稳,他不敢设想他的长昀会遭遇什么。赵龙递上在马车中发现的那封信,“我们遍寻四处都没有发现夫人的踪迹,那挟持了夫人的人只留了这么一封信。”看到信封上的字,夏亦峥就直觉事情不简单,他到江南的消息没多少人知道,做这事的极有可能是个熟人。“明日午时城郊新亭山庄会面,若是不想美人变枯骨,最好准时一点,记得孤身一人前来。”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字迹也很是陌生,至少在夏亦峥熟悉的人中并没有这样的。那封信被他死死地攥在手里,已是捏到变形。夏亦峥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但这人却是拿住了他的七寸,他不能也不会拿长昀的性命去冒险。见自家将军的表情带了几分罕见的阴鸷,赵龙与赵虎立刻有些恐惧地低下了头,他们上次看见将军这表情还是四年前淇水之战三千将士战亡时。后来将军就是带着这幅表情单骑闯入敌营,取了敌方将领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弟兄们的亡魂。将军做这事时不仅速度迅疾,而且手段残忍。不知为何,他们忽然就有些同情起了这胆大包天到敢劫林大人的人,真是不要命。“叫人先去探一探新亭山庄的底,务必小心,绝对不可打草惊蛇。”这人既是想要见自己,那想来在他去之前长昀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是。”赵龙本就为弄丢了夫人而自责不已,一听到有自己可以做的事自然十分积极。让两人下去后,夏亦峥在房中陷入了沉思。他并不能确定做这事的人究竟是谁,虽说皇帝的嫌疑最大,但这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以他对皇帝的了解,直接派上一二十个刺客的刺杀才更像一些。罢了,待到明日便自能见分晓。无论是谁,若是敢伤长昀半分,便都得付出代价。城郊新亭山庄,是座依山傍水的避暑山庄,常年只有夏季才会有贵人入住,但今夜却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