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望过来,似乎想往外走,但又防着会引起天子不满,最终只走了小半步。
半明半暗的光线将他笼罩,在其他身上落下斑驳光影,像是美玉被划刻丝缕的划痕。
师生二人纵使是现在有满肚子的话要彼此倾诉,最终却也只能无言对视半晌。
忽而苏怀月仰了仰头,用手做了个杯型,笑着同宋白砚做了个饮酒的动作。
宋白砚无声一笑,也以手做杯,遥遥同苏怀月一碰,仰头“喝”了下去。
当夜,苏怀月就被充去了掖庭。
一日的精神绷紧,又因着一身湿漉漉时吹了不少寒风,苏怀月立即就发起了高热,昏睡不起。
这消息转瞬就传到了赵太后耳中,连夜就叫贴身大宫女佩环将人从掖庭提了出来,养在了寿康宫里。
皇帝日间来问省时,赵太后还十分不满:“人家苏忠文的女儿好歹是个大家闺秀,你这样将人家丢到了掖庭去,真是糟践。苏忠文那时在幽州同你好歹也有些交情,他人既然死了,倒没道理再这样磋磨人家的女儿。”
皇帝闻言蹙了蹙眉,没说什么,只是不耐地将茶盏一搁,便拂袖出去了。
倒是高福慢行了两步,同赵太后笑了笑:“娘娘,这宫里的消息哪样能传,哪样不能传,又传到哪个宫去,想来总是不能绕过皇帝去。而况且寿康宫与掖庭隔得远,苏娘子生病的消息传得再怎么快,也没有当夜便能传到寿康宫来的。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太后闻言一噎,高福只打了个千,跟着也退出去了。
走到廊子上,已不见了皇帝踪影。
他心下一寻思,同个寿康宫小宫女打听了苏娘子住处,便朝着那处去了。
果然见着皇帝的身影一闪,径直已行到那房间里去了。
(修)
苏怀月仍旧住在当时太后为她和杨九娘准备的那个房间。
外头小厅里候着两名宫女,见了皇帝来正要唱喏行礼,却被皇帝止住了。
他径直绕过屏风,行到房间门口,默了默,打起来帘栊来打量着榻上正昏睡的女子。
高福已经跟了上来,见皇帝只是站在帘栊旁看着,没有进去的打算,可也并不离开。
他心思一转,给后头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不久便见那小太监领着御医一道过来了。
高福轻声道:“陛下,黄太医来了。”
皇帝点点头,将后头御医让进去,顺势也就跟着御医一道进去了。
黄太医昨夜其实已经来过一次,诊了脉也没诊出旁的毛病,想来是受了惊吓又或者是过度劳累,过不了些时辰应当就会醒来。
这会儿皇帝将他找过来,他也就如实说:“这位娘子是将体内从前郁积的病气全发散出来了,故而病得沉些,睡得久些。想来是黄昏时分也能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