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想说,师父,你永远不要老,要活得再久一些。……饱餐过后,陈愿被轰了出来。空隐的作息非常规律,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似乎是休养生息,同皇兄一样,师父身上也有很多秘密,但陈愿已经不知道问谁了。她转了转系在手腕上的红布条,这兴许也是个没人知道的秘密。唯一意外的收获是,萧云砚竟然是苗疆少年,那么他的母亲无疑是苗族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陈愿想起了少年系在腰间的青铜小铃铛,倒真有点苗疆古寨的神秘色彩。她又开始细细复盘《凤命》一书,但书中关于反派身世的描述不多,只提了他身中蛊毒,不能习武,活不过二十五岁,与苗疆的圣女有些纠葛。陈愿喝了酒,头脑发热,想不起来更多,她迈着步子往回走,忽瞧见雪白的墙面上有一道暗影。暗影显然是青年人的轮廓,月色下能窥见他长发及腰,这肯定不是寺庙中的僧人,也不是她师父和萧云砚,他们一个道士头,一个扎高马尾,不是披发。那这野男人是谁?按理说寺中不留外客的。陈愿心头一个激灵,当即提步跟上,追随着那道黑影飞檐走壁,七转八转来到了她皇兄的院子里。好家伙,盯上了最有钱的那个。陈愿隐没在屋檐后,早都说了让陈祁御不要露富,他偏不听,还恨不得全带在身上。也不知道皇兄的身手长进没有?眼见那人就要打开陈祁御的房门,陈愿再也忍不住,飞身而下扣住了男人的肩膀。回应她的是一根青翠竹剑。刀锋尖锐,迅疾如闪电。竹剑险险从陈愿颊边划过,斩断她一缕发丝。又快又狠!陈愿不敢掉以轻心,她下腰避开剑招,那竹子的主人收势,回过头来,令陈愿怔在原地。稀薄的月光下,这个人眼睛上蒙着黑布条,系在脑后,只能瞧出他鼻唇标准,下颌线冷硬,一双长眉斜飞入鬓,平添酷意。陈愿不想欺负一个瞎子。她清了清嗓子喊道:“陈祁御。”几乎是一瞬,房门从内打开,灰袍僧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抬袖擦了擦沐浴后没来得及拭去的水渍,理了理凌乱的僧袍,才故作平静道:“打起来了?”“差一点。”却是蒙眼男人先开口,音色如其人,同样冷酷。陈愿已经看出他们认识,遂摆摆手道:“误会一场,你接着洗。”陈祁御咳了一声,桃花眼微闪,再次控场,互相介绍道:“阿愿小施主,这位剑法超群的公子是暂居室内的贵客,叫莫惊春。”“莫公子,这位是我义妹。”陈祁御不愧是经商的奇才,永远控场,永远社交不尴尬。反倒是叫莫惊春的男人冷冷接茬:“义妹?第十一个?你到底还有多少?”陈祁御无话可说,终于踢到铁板。陈愿忍着偷笑,她的目光落在了莫惊春的腰间,与寻常侠士配玉不同,他佩戴的竟然也是一个小铃铛,但似乎不会响。铃铛有点形似葫芦,尾部缀着细长流苏,成结的方式很特别。陈愿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眨眨眼睛,记起来了,这位莫公子也算是书中的重要人物,和陈祁御这种男n号不同,莫惊春是《凤命》一书中妥妥的男二。但因为他的兄弟萧云砚人设太带感,以至于读者没把那小子当反派,反而提咖当成了男二,俗称反派上位。反正莫惊春和萧云砚是兄弟,谁当男二都一样啦。——追书时许多读者这样评论起哄。作者大概也偏爱反派一些,对莫惊春的篇幅描写远不及萧云砚,以至于陈愿没多大印象。她知道的是莫惊春来自苗疆,天生眼盲,却习得一手无双剑术,是当世年轻剑客里最快的那个。还有,他的母亲和萧云砚的母亲是姐妹,萧云砚要称他一声表兄。但整本书里都没见那小反派喊过一次,说来奇怪,萧云砚在书中防着男女主萧绥和姜昭在一起,但不防着莫惊春。你说同样有血缘关系,怎么就区别对待呢?陈愿看不懂,但大受震撼。反正萧云砚双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打了个哈欠,想跟皇兄道个别去睡觉,哪知陈祁御也双标,他撵走莫惊春后,把陈愿单独留了下来。这不太合适吧?陈愿心里一慌,怕因为自己耽误了皇兄的名声,死活不肯进去,她靠在门板上盯着自己的脚尖,说:“大师,你的那些好妹妹们也三更半夜进你屋里吗?”陈祁御再次无话可说。他无奈笑道:“阿愿啊,你长大了,也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