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晦一懵,忽而大笑,当真履行赌约,乖乖成了日常骚扰陈喻的“好朋友”。
而今三百年已过,言晦还是那随心所欲的主儿,谢更阑却是变了,又好像没变。
客气、认真、不吵人。陈喻翻过几页纸,上面谢更阑按手印的回答都是规规矩矩、不见急色。
——明明都快成板上钉钉的“杀人犯”了。
陈喻眼睛有些累,擡头看谢更阑。
谢更阑似有所觉:“有何事?”
陈喻摇头:“就是觉得你心态好。通缉令快发出来了吧,还能定定心心修炼。”
谢更阑回道:“阁下也不错。包庇通缉犯,还能不慌不忙先翻卷宗。”
他语调真诚,可陈喻总觉得听出了讽刺。
窗外灰蒙蒙,已有天亮的迹象,陈喻将资料收回玉符,开始胡诌:“开庭如打仗,讲究的就是一个知己知彼。”
“阁下有何收获?”
“全在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对你有利的。兇手似真似假地做了一层隐蔽,但隐蔽很好破除。隐蔽破除之后,你的灵力痕迹、剑气痕迹都暴露出来。”陈喻起来伸个懒腰,推开房门,“走吧,要是后面查不出什麽新证据……”
“在下自会告知临场部,阁下所为均是在下强迫。”
谢更阑每句话都四平八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端坐在榻上,将熄的烛火照不到他,盖上兜帽后,和暗处融为一体。
陈喻又想起金丹大比上进入决赛的年轻人,撚了撚鬓发:“言晦虽说不靠谱了点,但也不会把完全没谱的事交给我。”
黑沉沉的人似乎动了动。
陈喻倏尔升起没有出处的怜爱,并着一股豪气翻涌:“谢更阑,事情不是你做的,就一定有证据能证明。这个世上,再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做的,就绝对有疏漏。”
……豪气不了半刻钟。
明律宗门口,窜出来的身影险些被没出鞘的平沧剑切成两半。
陈喻拦出的长锋笔凹成两段、摇摇欲坠,躲他身后的身影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谢更阑讪讪收手:“不好意思,阁下的灵器,在下会作出赔偿。”
陈喻随手点了灵火、烧掉惨死的长锋笔,从乾坤袖里掏出第二支:“不用,小摊上买了一堆。”他做了一个书写的动作,“姑且也算靠笔杆子吃饭,得多买点儿备用。”
谢更阑露在兜帽外的嘴动了动,没吱声。
反倒是躲着的身影吱哇乱叫:“陈状!我这一天十二个时辰,差点第二次没命!”陈喻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儿出了天际交通事故的当事人?看样子昨天那交通事故撞得不轻。
谢更阑解释:“在下手上有数,定不会滥杀无辜。”
当事人抽了抽鼻子:“陈状。”
陈喻:“嗯?”
当事人凑陈喻耳朵边:“你这姘头,挑得兇残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