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宵禁的官兵追捕,她在仓促中险些摔下马。
王令淑紧紧攥着缰绳。
她半只手险些被勒断,鲜血淋漓。
忍着痛,拽着缰绳,一声不吭跑回王家,惊扰了整个王家为她奔劳。
最终在城外树林中找到了谢凛。
他被人暗算,昏迷着挂在受惊的马上,在林中摔入了山崖下。找到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骨头尽碎,整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王令淑顾不上自己的伤,抱着晕过去的谢凛,嚎啕大哭。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心疼过一个人。
她在心里暗暗想,要对自己的夫君好一点,更好一点。如果这世上没有人真心待他,那她王令淑,便做那个最真心待他的人。
无论如何,至少不能让别人这样欺负他。
此事稍定。
谢凛回了谢家养伤。
王令淑则被盛怒的父亲关进了祠堂反省。
总之,两个人都不好过。
虽然不在一处,但在王令淑心中,两个人也算是患难夫妻。不求多么深情厚谊,可她有时候也觉得恍惚,不知道如何就走到了如今这样一步……
走到了,他要拿她的血亲威胁的地步。
王令淑闭了闭眼。
大概是她眼中的怨恨惹恼了他。
“你执意与我作对也好。”谢凛丢开手里的酒盏,一声脆响,他扼住了王令淑的肩膀,湿漉的眉眼只剩下冷意,“只要付得起后悔的代价。”
他轻嗤出声。
连威胁,都这样从容不迫。
王令淑只觉得厌倦。
今日所谓的“帖子”,便是他给她的警告。若没有他的默许,银瓶怎么敢将消息这样漏给她,还漏得这样恰如其分,叫她当真满心欢喜地等着、盼着……
然后当头一棒。
若她彻底恼怒,和他闹翻,便吃不到他早就准备好的这颗甜枣。
——珩郎需要的名医褚灵子。
这样的手腕谋算,无处不精准而残忍,难怪能逼得无数人成为他垫脚的尸骨,成就他这位权倾天下的谢司徒。
王令淑心口冰凉。
“我不与你作对。”她语气平静得有些虚弱,想到珩郎那张和十兄相似的脸,只觉得心中在滴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凛垂眼看着她,不知道想些什么。
秋雨寒凉,王令淑低咳出声。
谢凛收回目光,坐在她身侧的案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说:“数年前,人人夸赞王十一娘诗才绝艳,就连街头不起眼的乞儿,都能被她写诗垂悯。阿俏,你嫁给我以后,却从未写过一首诗给我。”
细雨沙沙作响。
隔着柔软的雨幕,谢凛的语气似乎温和了些。
好似她记忆里,那个清俊内敛的少年郎,会在她直视着他笑时羞涩地闪躲她的视线。
她心口又隐隐作痛。
王令淑面上没有表情,说:“好。”
她抬起手,握住一侧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