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道:“平日总是握着刻刀,留下来的。”
谭道舒轻笑,拍拍他的掌背,“是吗。”
他将虞承的手掌展开,抚过他拇指跟食指,淡然道:“这是枪茧,虞老板当我不认识呢。”
话音落下,只觉贴着他后背的人心跳骤然加快。
两人挨得如此近,许多细微的变化便能被轻易捕捉到。谭道舒察觉,又笑了几声。
“你别担心,我不说也不问。不过,你得藏好了。”他握着虞承的手亲了亲,“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咱们就还能好好的。”
虞承做了谭道舒几个月的情人。
倒也算是相安无事,除了谭道舒仍旧改不掉四处留情的习惯。说是偷人却也不算,他二人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关系,并没有什么立场要求他为自己守身。
只好发泄在床事上。
在他身上瞧见了别人留下的印子,就要咬得更狠、操得更重,在上头烙上自己的痕迹。好长一段时间,谭公子满身都是吻痕,旧的好了,新的又添。
——哪还好意思叫别人看去。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后来谭道舒倒真不怎么去外头找人了。
某日下午阳光正好,京城里刮了几天的风终于歇下,谭道舒驱车来到大隐门口。
原本并没约见,只是他推了场不愿去的宴会,一时兴起,才开到这里。
然而店铺里头并没人在。
略有些失望。他无事可做,索性转而赴约去,倒是将东道主吓了一跳。
“呦,谭公子您来了,有失远迎,您快请进。”
“不打紧,是我不请自来,您别见怪。”
“这是哪里的话,您太客气了。”东道主压低了声道:“今日还有贵客。”
“哦?是谁?”
“华北军政统帅虞司令的儿子。”
虞家的事他自回京后也多少有些耳闻,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听说有个儿子,但与家里的关系不好,似乎一早就断了来往,因此也不在社交场里出现。
东道主说话直白:“这位公子早些年不知什么原因,与他老子断绝关系,自立门户去了。不过旁人并不知他去做了什么,这次回家,恐怕是……老将军的身子快熬不住了。”
“竟是这样。”谭道舒心不在焉地应着,由着东道主带他与贵客见面。
见到虞承时,谭道舒有些诧异,又觉得并不意外。
值此时代,世间风云变幻、危机四伏,他不敢小觑任何一个人。虞承一个玉石店的老板,手上却有枪茧,在京多年,周围人依旧只知他姓名,不知来历,哪怕他去查也是一无所获。
他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却不知道是这么的……
大有来头。
“幸会,我是谭道舒。”
他回过神,笑容英俊得体,同时递出一只手。
虞承一身严整合身的军装,将他的身材衬得愈发高大逼人。似乎修剪了头发,比平时略短些,大约是要带军帽的缘故。
他眼眸中情绪翻涌,深沉似海,半晌才伸过手去,与谭道舒交握。
这片刻的时间,谭道舒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也不想再知道。
“幸会,虞骋。”他说。
虞骋,虞承。一音之差。
他骗了所有人,也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