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令儿反应过来时,就看到纤云拿着一根手肘粗的棍子朝着那两个婆子走去,嘴里骂道:“我当是哪里传来的臭味,原来是有人今天没刷牙。”那两个婆子被纤云的骂声吓了一跳,回神时便看到纤云举着一根粗棍子朝着她们打来,两人连忙躲开,姿势狼狈,嘴里却不依不饶。“谁给你们胆子在此处说主子闲话?”纤云以前在雁城时跟着嬷嬷手段,知道打人哪里最痛,便专挑那几处下手。“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这将军府可不是你们的地盘,在这里撒野也不看看主人是谁,什么东西……哎哟”黑痣婆子还没说完,嘴角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头砸流血了,痛的她哇哇大叫。另一个婆子破口大骂,一把就握着纤云的棍子,将纤云推到在地,便要一脚踢过去,还不待她反应,便觉得脖颈处一凉,她微微转头,便看到温令儿手中握着一支尖锐的珠钗,正抵着自己的脖子。“嬷嬷既然不想守着我过活,那我便送嬷嬷下黄泉去,来世投胎一个好人家如何?”温令儿眉眼盈盈,杏眸含着水汽,看着乖巧极了,同平日和她说话一般,温柔和善。然而这幅模样落在那个婆子眼中,便是扯着张笑脸的索命冤魂,她咽了咽口水,软了语气,哄道:“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说了这种话……啊!”“我不想听其他的,今日之事今日毕,若让我听到你和某些人多嘴多舌,那我瞧着嬷嬷这舌头,还是割了去喂狗吧。”温令儿微微用力,珠钗尖锐的那段刺进那婆子的皮肤中,痛得她冷汗直流,眼底多了真切的恐惧。少女眼底带着笑意,纤细的小手紧紧握着珠钗,原本渗血的掌心又染了血迹,瞧着骇人极了,白嫩的小脸也沾了血珠,就好似人畜无害却又杀了人的恶魔一般。她何曾想到,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温令儿,不仅身手了得,而且胆子也大,她到底是小看了她。“是是是,老奴知晓,老奴一定都听您的。”那婆子能够感受到颈间出来的刺痛感,她毫不怀疑温令儿会在此处要她的命。她以前害怕给霍祁年增加麻烦,处处小心翼翼,唯恐惹了旁人不快,这座偌大的府邸中,并无人替她撑腰,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如今倒是不怕了,既然他人不给自己脸面,自己又何必笑脸相迎?“那就滚。”温令儿收回手,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那个黑痣婆子,有意无意朝她亮出沾有血迹的珠钗,冷冷道。两个婆子被温令儿这番模样彻底震慑到了,几乎是连摔带滚跑远了,纤云站在一旁呆呆看着自家姑娘,缓了好久,方才回神。温令儿此时掌心汗津津的一片,握着珠钗的手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带血的珠钗,眼前一片恍惚,面上滑落一行清泪。“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纤云看着呆在原处的温令儿,连忙扔了棍子走过去扶着她问道。温令儿盯着手中的珠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她连忙将珠钗扔在地上,伏在纤云肩上,轻声哭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差点就杀了人,以前兄长总笑她身为好战的雁城人,却连蚂蚁也不敢踩死,如今到了这京都,却差点杀了人。“姑娘,您没错,错的是他们。”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哭得肩膀直颤,好不可怜,是止不住的心疼,不由哽咽道。今日自家姑娘被那程家姑娘和霍小姐奚落,大公子视而不见,如今又被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恶意诋毁,自家姑娘便是金刚心,也禁不住如此折腾。温令儿并不言语,埋着头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止了哭声,她抬起头,带着哭音道:“云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她觉得自己如今一无是处,她要如何从这府中出去找二哥哥和三姐姐,又如何壮大自己的实力,以后若要从这将军府出去,这京都中定然要有一处落脚之处,然而这一切,她都没想过。以前在家中时,有父母亲和兄姐关照,不曾让她吃过一点苦,一年前得霍祁年相救,进了这将军府,也一切顺遂,然而如今不复当初,她寄人篱下,命运多舛。若不想一条出路,以后该当如何?等着霍祁年替她相看一个好人家?安心待嫁?不,她不愿。就算是死,也不想如同藤蔓一般,永远依附在他人身上。不待纤云开口,温令儿擦干眼泪,看着围墙外头的天空,沉吟片刻,吸了吸鼻子道:“我们离开此处。”“姑娘,您……您真的要走么!”纤云忍不住高声问道,她之前何曾没有想过,然而那时自家姑娘整颗心都在大公子身上,如今竟然……竟然真的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