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本心“那已经如何!”宁安疯魔似的失控的反应让赵兰芝十分满意。谁都知道顾玉已经死了,一如顾巡最爱的妹妹和他生就两幅面孔一般。顾玉温和的像一只小鹿,一双眼眸清澈而纯粹,面含桃色,唇红齿白是标志的美人。顾巡的俊朗里藏着经年所累的杀伐。赵兰芝有些恶趣味的挑起宁安的下巴对着宁安道:“已经走了,像丢垃圾似的抛弃他了。”宁安不解其意,但却抓到重点,赵兰芝所言是走,不是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赵小姐,死者为大,莫要借此胡沁。”宁安挥开赵兰芝的手,赵兰芝眼中含笑轻轻道:“我如何不知,宁安,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知道。”赵兰芝撇了撇嘴,又道:“那十日后我再告诉你便好。”她说着,起身挥开身上的飞虫要走,临至玄关又转身像是叮嘱似的道:“在此之前你只管做好我的郎君。”郎君……宁安,十日后,等我来娶你。顾巡的话犹在耳侧,一个人若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爱意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把这颗心都交付于那个人,宁安是如此。赵兰芝吹灭了屋中蜡烛,骤然来临的黑暗与孤寂是落在心中的雪,唯有顾巡才是他的火光。宁安摸黑绕过屏风,他躺在床上,不由的想起顾巡那生涩却绵长的吻,他摸着后颈,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的人如何会不知道顾巡使了什么性子,只是心中却会无端端生出一星半点的甜意,这足够他撑过那漫长无边的夜,却又将十日无限延长。他开始探究自己的本心,顾巡这个人有什么好的?他细想。他拥兵自守却从不掠夺百姓,开仓放粮又下令重审冤假错案,他这人虽总是说着狠话,可向来温柔……他……宁安忽然发觉自己对他的印象实在太过差劲以至于忘却他的好,尤其是待他的好。若是能出去,他定要抛却一切偏见好好看顾巡这个人。宁安想着,深深呼出一口气,然而心中却沉沉的始终有什么无法释怀。顾玉的死一直是他心上的刺,方才赵兰芝的话语他清楚得很,无非是要借着顾玉的名号作为与顾巡和解的钥匙,她要带着赵家入主孟城。这世界不缺聪明的人,可聪明人往往事与愿违,因为太过聪明反而容易错,可赵兰芝不同,她不但聪明,而且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她有顾巡需要,却不会威胁到顾巡的东西。顾玉。宁安合着眼,又想起当年的事,顾玉原是要救他于水火的,可那杯毒酒几乎要了宁安的半条命,他已然说不出声只得借着微弱的力气将一桌菜全然推翻,他以为能让顾玉明白出了事。这是他做过最蠢的事情,顾玉踹门而入见着一众纨绔子弟面色一黑,立刻冲上前救人。便是这一救,她便再未归来。宁安眼眸里又滑出泪来,顾玉之死其间蹊跷他最清楚不过,但凡他还活着,他便一定要为顾玉讨个公道。赠予旗装宁安是被惊醒的,屋外的雀鸟叽叽喳喳的有些吵人,宁安爬起身浑身都酸疼的厉害。他有些担心顾巡的腿伤,穿戴好后推开门,出门时忽然伸来的两只手吓得他连连退了好几步。“宁先生今日可有什么事?”说话者面生的很,只一瞬宁安就知道自己被囚禁了,他看着那人轻笑着说:“洗漱。”宁安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便有人端着水来,这姑娘低着头,两条麻花辫搭在肩上,宁安侧头看着她的脸颊总觉得有些熟悉。“你一直候着?”宁安简单洗漱后又问,姑娘点了点头,忽然道了声:“是。”这便没错了!这是那日救了他与闵棣的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宁安问道,他并不相信这姑娘只是为了来谋个生计。姑娘倒也实在,只转头看了门一眼,便说:“我来报仇。”宁安倒是愣了愣,又问:“船家死于花静言之手,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姑娘一边收拾宁安这屋子,一边小声回答:“你是宁安,我知道,我爹不是花静言杀的,是温阮!”“你等等。”宁安“然而你还是没说究竟是哪三家。”“西城温家温阮”宁安有些糊涂,却猛然想起昨日赵兰芝的话,西城旧三家,钱,赵,史,如今赵家退出,那粉墨登场的新贵又是谁家?他看着船家的女儿,对方显然不解他意,兀自收拾完就要走,宁安忙拉住她。“你做什么!”她大声嚷道,门外忽然传来赵兰芝的声音,大门被推开一道天光漫入,宁安松开手却听见赵兰芝调侃的声音:“怎么,宁先生不喜欢我,却对我的丫鬟动了心思?”